道理朕当然懂,但是吧,要处理萧宝玉,总得有个章程。
    安慰着沈十方回去,正义盟的人一开始是想直接杀到赵师爷家中的,不过却被沈十方拦住了。
    重新冷静下来的沈十方,已经把事情理清楚了,他对众人说“锦县是江南首县,浮县又是在锦县附近,那赵师爷若是跟浮县有私下来往,也并非不可能。咱们告官的事情,恐怕已经打草惊蛇,现在证据不在我们手中,大家就都十分被动。”
    沈十方说完,所有人都面露难色,陈昭甚至把罪责怪在朕的头上。
    “若不是你说你爹当过官,咱们也不会把证据都交出去。”陈昭已经选择性失忆,完全忘了提出来锦县告状这个主意的人是沈十方。
    朕撇撇嘴,没有搭理陈昭。
    朕不和小孩儿计较。
    沈十方斥责陈昭,对他说“阿昭你都说的是什么话若不是小五,咱们连衙门都进不去。而且现在手头上的证据,就只剩下这份,小五让赵师爷写的凭据,上头还有印鉴,应当是有用的。”
    沈十方还真是个明白人,又勇于承认错误。
    朕想了想,跟他说“其实告官这一道,未必不可行。这件事儿若是被赵师爷给拦下了的,那么谢知县恐怕还不知道,今晚咱们趁着夜里,把状纸递到谢知县面前。这案子,谢云洲他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朕说得斩钉截铁,其他人都不知道朕是哪里来的自信,可他们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得同意。
    江湖人武功高强,想趁着夜色潜入府衙,并不是太困难。稳妥起见,沈十方亲自去把新写好的状子放在了谢云洲的案前。
    重新回到屋顶,沈十方有点紧张,小声问朕“这样就可以了吗”
    朕小心地掀开瓦片,正好能看见下头的桌案,对沈十方说“先看看谢云洲的反应。”
    谢云洲是今年才调来锦县的,他原先是在乔县做县令,先前他不愿意留在京城,还是朕安排他来锦县来着。不过被调来江南首县是不是好事儿嘛,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但谢云洲还在办公,朕真是担心谢云洲会直接熬秃了头。
    刚才沈十方和朕等了老半天,才抓住谢云洲出去倒茶的功夫放了状子。
    想到堂堂京城万千少女梦的谢探花,回头会成个秃头,那场面真是,暴殄天物朕不由得扼腕叹息。
    大约是朕的表情影响到了沈十方,他有些犹豫地说“要是他不会的,他可是谢知县。”
    “他以前在乔县的风评很好吗”朕只知道谢云洲的考评分数很高,具体政绩,朕真的没有那么清闲,可以把全国所有官员做出的成绩都记下来。朕能把官员名字和任职的地方对上就不错了。
    毕竟乔县只是个仅仅万余人的小县,和锦县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很好,先前在乔县的时候,谢知县他亲自下地种田,帮老百姓秋收乔县的百姓就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
    说话间谢云洲已经从外头回来了,显然连日的疲惫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桌案上的状子,并不是他出去时候放在最上面的那一张。而下意识地查看状子,在昏黄的烛火下,谢云洲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其实,朕也不知道谢云洲能不能认出朕的笔迹,毕竟谢云洲并没有在京城做过官,和朕的交流仅限四年前科举而就算认出来,朕的面子在这事儿上好不好用,还两说。
    不过看着谢云洲狠狠地在桌子上一拍,朕就知道,不管理由如何,事情成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府衙来了差役,传唤朕和沈十方。
    到了公堂,衙门里的差役还算客气。朕跟着沈十方走进来,看见谢云洲高坐清正廉洁的匾额后头,他也看见了朕,表情忽然愣住。
    沈十方看见这严肃的场面,率先跪下磕头,喊道“草民沈十方,拜见大人。”
    朕随意地拱手行礼,谢云洲被吓得站起来,想说点什么,看见朕的表情,吞吞吐吐半天却没讲出来。
    旁边做记录的柯文书率先开口“堂下何人,见了知县大人,为何不拜”
    “在下孟小五,秀才出身,可以不拜,大人您说呢”朕回答了柯文书,却是看向谢云洲。
    谢云洲被朕看得紧张,一张俊脸不自觉地皱起,又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方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说道“按律的确如此。”
    柯文书和赵师爷两人,大概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只是在旁边附和了谢云洲的话,朕猜着他们恐怕还在猜沈十方是怎么越过他俩,直接让谢云洲知道这个案子的。
    昨夜谢云洲已经看过状子,向沈十方问起话来便是十分顺畅,问完之后,谢云洲点点头,跟沈十方说“便回去等等,待本官将萧宝玉传唤到场”
    不等谢云洲说完,赵师爷说道“大人,这案子是前些天就来报过了,咱们已经派人去浮县传唤过了。萧县令很配合,但是他说近来公务繁忙,故而找了个讼师过来,昨日刚刚到锦县,可是要去传唤”
    严格来说,锦县和浮县都是县级单位,谢云洲是无权审理和他同级的萧宝玉的,听见萧宝玉能配合得找讼师,谢云洲便是直接让去传人。
    派人出去以后,而这时候谢云洲像是忽然回过神了一样,问赵师爷“既是已经受理的案件,为何本官未见其受理的卷宗”
    赵师爷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反问“大人不是无意中看见他们的状纸,才来审案吗”
    谢云洲意识到其中有问题,他昨日见到的,只是一份新写的状纸,没有任何府衙印记。他拍了下惊堂木,对赵师爷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还不从实招来”
    赵师爷意识到问题不对,连忙起身往地上一跪,片刻就想明白了,对谢云洲说“小的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大人,先前那沈十方和孟小五拿了状纸来告状,虽然是空穴来风的事情,但小的还是吩咐人受理了。但是衙门积压的案件极多,刑房文书人手不足,而且萧县令那边人也没派过来,毕竟是没有证据,小的也不好勉强萧县令”
    赵师爷三言两语之中,竟然是把锅扣在了朕和沈十方头上。
    还真是,特别熟练。
    沈十方听见赵师爷这话,顿时恼怒“你这师爷,血口喷人明明证据已经交到你手中大人,草民这里还有赵师爷写的亲笔凭据”
    说着,沈十方将赵师爷的写的凭据交到谢云洲手中。
    结果那赵师爷冷笑道“随便用个纸条就说是我写的,天底下怎会有如此滑稽可笑之事分明就是你们胡乱写的伪证,还请大人明鉴。”
    赵师爷说完,谢云洲也对比完了字迹,朝沈十方摇摇头说道“字迹的确和赵师爷平日里的不一样。”
    沈十方听见这话,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分明是我亲眼看着他写的”说着,沈十方忽然记起件事儿,这人写得时候用的是左手。
    沈十方连忙拆穿道“他是用左手写的”
    赵师爷听见这话,脸上稍微一僵,大约是没想到沈十方还能记得,但他还是很镇定“分明就不是小的所写,这人是栽赃啊还请大人明鉴,小的从来都不会用其他的手写字啊。”
    这话说得,若是堂下站着的人没有朕,谢云洲八成是要信了赵师爷的。
    因为赵师爷随后又说“小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居心,要来陷害小的还请大人想想,他们既然可以直接将状子到大人手中,搞不好他们就是随手造假,污蔑小的”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说得太好了朕都忍不住想为赵师爷找夸词儿。不过赵师爷的话只能把沈十方气得够呛,气得只说证据真的全都交给了赵师爷。
    赵师爷道“你说已经将东西给我,可有别人看见”
    沈十方刚想说朕看见了,但赵师爷冷笑,“这秀才与你分明一伙的,说话自然不足为信。”
    忽然被cue,朕没有搭理赵师爷,而是对谢云洲说“大人,是非曲直,等萧宝玉到了,当堂对峙便知真伪”
    谢云洲不愿驳朕,便让赵师爷安静,假装刚才没有发生要证据一样。
    等待中,谢云洲看见朕站在旁边,差人给朕和沈十方拿来两把椅子,说道“既然是为百姓伸冤的义士,便不应该站着。”
    这个理由说得漂亮,朕考虑到要是朕不坐,估计谢云洲也是坐不踏实,没有推辞直接坐下。倒是沈十方扭扭捏捏,不太敢坐,最后大约是看朕实在随意,以为衙门本就如此,便小心地坐好。
    赵师爷见此情景,心里边儿忍不住咯噔一下,朕知道赵师爷心里的疑惑
    明明只是递了一份毫无证据支持的状纸,并且还有诬告衙门里师爷的嫌疑,怎么会被知县老爷如此对待呢又是听他们辩解,又是直接给椅子在大堂坐下。赵师爷摸不到头脑,却也没办法问。
    总之赵师爷心里头苦。
    好在萧县令找来代替发言的讼师是早已到锦县,差役们很快就将讼师带到现场。讼师头戴圆顶小帽,手拿折扇,有些古怪地洋气,他自己介绍自己,说他是某年某科的举子,他叫宋仁杰
    朕“”
    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宋世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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