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鲜血从着横亘脖间的创口喷涌而出。恐惧、寒意、掉san, 无数漆黑负面、令人窒息的感情在那一刻同时涌上了纪风间的心头。

    他难以自制地感觉到了剧烈的眩晕感。

    眩晕的最后, 是林槐的脸。

    月光下, 林槐的脸庞还是那样完美而好看。他的双眼依旧如黑水晶般耀眼,鼻梁挺直,如玉莹润的皮肤在鲜红血点的衬托下, 竟然有了雪地般晶莹剔透的光泽。

    那是极为妖异又极为恐怖的画面。眼前的年轻人歪着摇摇欲坠的头颅, 一步又一步地走向自己。血液在那一刻结了冰, 纪风间立在原地,只觉得双腿连同理智都在那一刻凝固。

    在极度的恐慌之中,他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少年时曾看过的一部恐怖片白衣的书生在荒庙里碰上了从壁画上走下来的、衣裙赤红的妖怪。妖怪的嘴是红的,染着吃过人才有的痕迹。但书生的眼睛就是离不开妖怪。他贪婪地看着妖怪,被勾了神着了魔。他明知妖怪会置人于死地,但在昏迷前的那一刻, 还是会忍不住去看他,还是会移不开眼睛。

    这不是诱惑,这不是恐惧,这是人性的本能,是铭刻在人类的骨头缝里的、对极端的恐怖和极端的美丽难以遏制注意的, 本能。

    那种魔力就是本能。

    “咕咚”

    纪风间终于“咕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怪物走向他,将手掌放上他的额头。

    怪物的手很凉, 声音却很柔软,带着令人安心的、冰凉的味道。

    “醒来吧。”他柔声说着, “你该起床了。”

    “”

    纪风间从恐怖的噩梦中惊醒, 他发现自己正处于路边的长椅上。而梦里的怪物, 无头的林槐,此刻正顶着自己美丽的头颅。他坐在纪风间的对面,歪着脑袋,像是注视了沉睡的他很久。

    被这样一个美人注视着醒来本该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然而纪风间却在对上他的双眼的那一刻,发出了惨叫。

    “啊啊啊”

    他从椅子连滚带爬地坐了起来,像是即将被猥亵的少女一样抱住了自己的胸膛“你你别过来啊啊你离我远点”

    他手舞足蹈着,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为超能力者的事实。而林槐在看见他这幅表现后,露出了极为惊讶的神色“你怎么了”

    说着,他便要向纪风间伸出手来。

    是那只曾抱着自己的头颅的手。

    “啊啊啊”纪风间惨叫着,“你离我远点”

    林槐的手呆在了空中一瞬,接着他收回了手,紧紧抿住了嘴。

    他的眼神中混杂着伤心、委屈、不解、愤怒等情绪,配着发红的眼圈,堪称楚楚可怜。他像是动了很大的气似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好半天才说“你怎么这个样子啊你在餐厅睡着了,老板赶人,我好心好意地把你拖到这里来,你却这样对我”

    他话语中隐藏的信息量让纪风间一时瞪大了眼。他用力晃了晃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林槐“我,我睡着了”

    “是啊。”林槐的半边脸隐藏在黑暗里,“你睡着了。”

    纪风间这才注意到,夜色下林槐身上的衣服光洁如新,全然没有梦中被鲜血染透的模样。他看上去干干净净,当真是一副活生生受了委屈的样子。

    “这,这不可能我分明看到脖子给我看看你的脖子”

    “哈”

    纪风间说着,欺身而上。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林槐的脖子上光洁一新,别说巨大的伤疤,就连一个细小的伤口也没有。

    他不信邪,左看右看,眼前的一切却不断向他诉说着自己所见皆是梦境的事实。到头来,他自己也犯了迷糊。

    奇怪他想着,我分明看到

    想到自己所见的场景,纪风间又愈发觉得自己方才是在做梦哪有“富江”会把自己的头颅割下来给他这种道理呢

    思考到这里,纪风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刚才睡着了,做了个噩梦”

    “噩梦”

    接着,他看见林槐促狭地笑了“你做了什么噩梦我刚刚听见你在梦里一直在喊着我的名字”

    纪风间惊了“我没”

    林槐“还叫我别过来。”

    纪风间“我”

    林槐“嘻嘻,不用解释,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你会做这种梦也是很正常的。”

    纪风间“不我”

    林槐凭空地污完纪风间的清白,心情大好。他回头瞥了一眼树丛中似乎仍在不死心地蠕动的黑影,又转向了纪风间“既然已经这么晚了,你不如好人做到底”

    纪风间红了脸“什、什么,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林槐笑眯眯地说,“我记得你身上还有最后十二个硬币吧把钱给我,我打车回家。”

    纪风间

    林槐“对了,你家在哪”

    在如黄世仁一般榨干了纪风间最后一点血汗钱后,林槐挥别了纪风间,独自坐在街心花园里。

    纪风间坐在出租车中,从后视镜中看着对方逐渐消失的身影,不由得晃了神。

    一阵眩晕感再度袭上了他的大脑。再度清醒时,他已经到达了自己所下榻的别墅中。

    黄色的出租车呼啸而过。坐在地上的他看着亮着灯光的别墅,突如其来地,感觉到了异常的迷茫。

    “我”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回家了吗”

    他并没有在意那辆像是见了鬼似的,迅速逃走的出租车,而是挠了挠脑袋,进入了别墅之中。

    出租车内。

    脖颈上被冰凉的东西抵着,司机咽了一口口水,战战兢兢道“把把那个睡着的人直接扔到地上,真的没事吗”

    他得到的回应,是一声轻笑。

    在他的身后,坐着另一个年轻人。年轻人的面容非常俊美,只是他的半边身体都已经被鲜血所染透。

    半个小时前,他在河道边捡到了这两名乘客。从校服来看,这两名乘客似乎是凉川中学的学生,一个昏迷,一个满身鲜血。

    “我们刚刚在商场里参加了化装舞会。”面容秀丽的学生这样解释着,“他喝多了,而我的身上是特效化妆。”

    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别样的魔力,让司机情不自禁便被他所说服。他依照俊美学生的吩咐,将昏迷学生放在了那一户人家的门口。通过后视镜,他亲眼看见在汽车离开后,俊美学生打了个响指,接着,原本瘫坐在地上的昏迷学生,也睁开了眼。

    将俊美学生放在街心花园后,司机也忙不择路地溜走了。看着黄色汽车消失在视线中,林槐坐在长椅上,终于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接着,他难以自制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他扭了扭脖子,“这下总算是让我恢复所有的记忆了啊。顺便还让我试了试梦境偷取这个技能。看起来,这个技能的效果还挺不错对方好像完全是被我糊弄过去了啊。”

    原本被他割开的咽喉早在强大的自愈能力下恢复如初。他站起身,摸了摸原本伤口的位置,走向河堤。

    河堤上仍旧淌着大片大片的血液。血液发了黑,肆意蔓延着。

    然而在这液体之上,隐隐约约有细小的泡泡冒出,像是有什么细小的细胞,在不依不饶地试图生长出来。

    事实上,早在林槐割开咽喉那一刻,纪风间便因为强烈的恐惧感而晕了过去。

    同时而随着鲜血的喷溅流失,林槐也总算听见了系统的提示音。

    “主线任务第一次受伤,已达成。”系统说,“能力与记忆已解锁。”

    在所有记忆和能力如潮水般涌上的那一刻,林槐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愈合了自己的伤口。接着,他踏着自己的鲜血,一步步走向了正处于昏迷状态中的纪风间。

    “愉悦丑角”他轻声说着,“就先用你来试一试梦境偷取这个超能力吧。”

    被林槐吓晕的纪风间的大脑极为混乱,然而或许是因为昏迷前所见的一切太过于深刻,纪风间的大脑中仍旧反复播放着林槐割开动脉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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