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啊”

    “在下的父亲只有一个。”他说,“我赵晶天活在世上顶天立地,绝不随便叫爸爸。”

    胖子

    “看来大家都醒了。”走廊正中,突然传来了嘶哑的声音。

    那声音好似甜美的顽童,也好似耄耋之年的老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昏暗的走廊中,却突然亮起了一道追光灯

    灯从天花板打下,一直落到丝绒地毯上。地毯的中央,带着血红礼帽,身着红色西装的木偶,向着所有人,夸张地行了一礼。

    在这样的场景中,木偶的出现无疑是非常诡异的。原本还在大喊大叫的寸头只是略微一瞟,便被它身上浓厚的血腥气所震慑。

    血红的西装,血红的礼帽,血红的丝线,少年的身形这个木偶的等级,绝不亚于他在初级场见过的任何恶鬼

    在木偶抬起脸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向后坐了一步,因恐惧而发着抖。

    那是一张从中部被分割开的脸。鼻子以下部分,是木质的机关,被几根丝线吊向天空,鼻子以上,却是人类少年的面容。然而,无论是那青白僵直的皮肤,还是毫无神采的漆黑眼珠,都泛着浓厚的死的光泽。

    只有林槐,在看见木偶出现的那一刻,轻微地“诶”了一声。

    好眼熟他想着,“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它”

    他仔细搜刮了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却终究是一无所获。

    木偶的四肢都由丝线提起,丝线的顶端,没入灯中,不知去往的方向。它木质的嘴巴,也在丝线的操纵下一下一下活动着“首先恭喜各位适者,拿到了中级试炼场的门票。通过这场游戏,你们便能正式升级到中级场”

    “中级场,和你们之前所见的初级场,有很大的不同。最大的特殊点在于,中级场,存在一个或多个考官。”它“说”,“每个世界的考题,将由我们向你们发布。考题的内容,也将和考官的性紧密挂钩。而我,便是试炼场的考官弗雷迪”

    轻巧的音乐声在广播中响起。名为弗雷迪的木偶在灯光的照耀下,向着众人脱帽敬礼“和其他的考官不同,我喜欢看戏,非常非常喜欢看戏”

    “你们知道一场好戏需要什么么”弗雷迪眯起眼睛笑了,“一场好戏,需要一个导演”

    它指了指自己。

    “一群演员”

    它指了指玩家。

    “还有盛大的舞台,和无数无数的观众”

    它的声音里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激情和魔力,响彻走廊,能够带动每一个人的情绪。音响里的乐声越发澎湃,它轻哼了一声,单调地拍了拍手。

    啪,啪,啪啪啪

    一开始只是零星的几声,接着,所有声音一同响起。潮水般的掌声淹没了整个走廊

    “这”

    眼镜瘫倒在地上,胖子吞了一大口口水,难以置信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一幕。

    走廊里所有的所有的房间里的展品又或者是囚犯,都站起来了

    无数鲜红的丝线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吊起了他们的手臂和手掌。无论站或者坐,他们的双手都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在丝线的控制下,拍击起来

    啪啪。

    啪啪。

    啪啪。

    鲜红血丝如蛛网般铺天盖地,遍布整条走廊之中,随着愈加激烈的背景乐声持续而热烈地作响。灯光黑白闪烁,唯有木偶是整个舞台的中心。

    在这地狱般的场景中,它看向所有人,露出了近乎满意的笑容。

    “呵呵呵呵”木偶天真无邪地笑了,“很好,很好”

    在画出休止符的手势后,它说“这就是一出好戏的所有内容。这场戏,将以温室为舞台,哦,就是你们最喜欢的反乌托邦剧本。以你们挣扎求生的罪犯为演员,以你们的命运为导演。你们或许会成为英雄,但更大的可能,嘿嘿嘿,是成为我的人偶。就像这张脸的主人一样。嘻嘻嘻,让我看看你们谁长得比较像我的下一张脸呢”

    它指了指自己的上半边脸。

    说着,它一个一个走向透明柜里的玩家。每个被它看到的人,都向后退去。

    原本嚣张神气的浓妆女人早在他看过来时尖叫出了声,戴着眼镜的男人则闭着眼,不断地在胸前画着十字,嘴里念念有词。它看过两人清秀的脸,却在路过带着太阳花的女孩时,似乎是有些疑惑般地停下了脚步。

    “奇怪。”它说,“你看起来”

    半晌,它尖细道“你怎么又是你”

    弗雷迪像是想起了什么让人非常讨厌又恐惧的东西,它狠狠地瞪了女孩一眼,呸了一声,迈着大步走开了。

    林槐看向女孩,后者却仿佛心有灵犀似的,也在那一刻看向了他。

    下一刻,她将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弗雷迪的心情像是一下子跌倒了谷底,就连那木质的脸上都透露出厌恶的神气。它迈过胖子的囚室,阴郁的神色吓得胖子摔了一个趔趄,接着,在路过林槐的囚室时,它的脚步再度停下了。

    在看见房间里的青年时,弗雷迪的脸上露出了近乎惊喜若狂的神色。

    “是您”它激动地说,“您回来了回来了”

    林槐眨了眨眼“哈”

    接着,它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在确认了没有人能看清这边的场景后,向后小小地退了一步。

    接着,它摘下帽子,笨拙地向着林槐行了一个脱帽礼,并动了动嘴型。

    我的父。他说。

    “你”林槐惊了,“你怎的凭空污人青白”

    林槐被它的行为惊了一瞬。弗雷迪却在下一刻,将木质的手指放到了嘴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接着,它戴上帽子,继续迈着趾高气昂的步子,向着追光灯的中央走去。

    “那么,表演开始吧”它极为高兴地挥了挥手,就好像看见了一个惊喜。

    一个让它思念已久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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