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那可是我们攒了很多年攒下来的钱。”
    青年啧了一声,晃了晃手,雀跃道“没事没事,互联网时代钱很好赚的,上个月我公众号盈利十万,还有给别人做软件也赚了不少,一个画室而已,等我暴富,还可以给你开画展宁宁你画画那么好,不开画展真的太可惜了,等你开了画展,你就是我们公司的招牌,什么天才画家,神手画家的名声都往你头上盖。”
    “沈舒宁”“”
    少年深呼吸一口气,“你倒是想得挺美。”
    时间到了深夜,俩人缩在沙发上,外面月光泠泠,房间里关着灯,电视屏幕里放着最近爆火的综艺,“沈舒宁”看了一会儿,歪了歪脑袋靠在青年身上,青年侧头,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他,“宁宁。”
    “嗯”模糊温柔的声音从“沈舒宁”口中漫出。
    “你困了吗”
    “嗯”
    青年拿起旁边的遥控器关掉电视,将身边的人抱了起来,困倦的人被惊醒,受惊的看着他,“陶杨你干嘛”
    “抱抱你去睡觉啊”
    “我自己会走谢谢”
    青年撇嘴放下了人,“沈舒宁”踩着拖鞋,伸了一个懒腰,朝自己的卧室走去,黑暗中他走了几步,忽然撞到什么,倒吸一口冷气,弯身捂住腿。
    “陶杨,你在这里放了什么”
    “我放了仙人掌”
    真年轻啊,看着这一幕,沈舒宁轻轻地说。
    那些不幸的事都没有发生,他们就这样过着平常人的生活,拥有着最珍贵的自由,就像阳光一样,温暖的,明亮的。
    他原来也会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变成他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为什么不能这样呢为什么就不能像这个梦这样呢
    他抬手捂住脸,以此掩盖那不甘的带着潮湿水汽的红眼睛。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如此地嫉妒着另外一个自己,祂忘记了年幼的恐惧,没有经历过那些痛苦与恐怖,没有经历过绝望到极致的崩溃。
    祂在孤儿院里有着最好的朋友,他们一起长大,没有经历过别离,或许有过一些小挫折,却能很快的振奋起来,共同迎接更好的明天。
    而他却要独自承担那祂所没有经历过的恐怖与绝望,变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
    “沈舒宁,沈舒宁。”
    在沈舒宁不甘地沉迷地安静地看着这个梦境时,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唤,呼唤一声比一声更近,而伴随着越来越近的呼唤,沈舒宁眼前的画面渐渐淡去,最后就连慌乱处理伤口的俩人也像云雾一样消失不见。
    沈舒宁的眼睫颤了下,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了布满夕阳的天空,看见了坐在他身边浑身围绕血丝的怪物。
    缓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这是陶杨。
    他疲倦的起身,然后发现自己似乎睡得有点久。因为在他起来的时候,看到远处的天际已经夜幕已经浮上,正在缓慢地蔓延过来。
    蓝黑色的天空与夕阳交汇的边际,很美,就像涂抹的油画,他看着这样的景色发愣。
    陶杨站在他身边,说“该回去了,再不回去的话,裴念要担心了。”
    沈舒宁没动。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他的眼睛注视着那片傍晚与夜色的交织,喃喃说着。
    陶杨问他“什么样的梦”
    “我不记得了。”
    沈舒宁爬了起来,沙哑着嗓音回复。
    他的确不记得,但是,模模糊糊的还有一点印象,“梦里好像只有我们俩个,我们都没有离开过孤儿院
    ”
    他伸了个懒腰,“很开心,很满足。”
    当然,可能也有那么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悲伤,还有一些其它怪异的情绪,不过这种情绪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回去吧。”他侧头看着陶杨,轻松道“念念还在家里等我吃晚饭。”
    俩人和院长以及副院长道了个別,随即在院长和副院长的注视下离开孤儿院。
    夜色降临,最后一缕余晖也被吞没,沈舒宁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孤儿院门口凝视这里的两个“怪物”,他露出一个笑容,挥了挥手,回身的时候,陶杨摸出手机看了下来电的人,另外一只手按了下车钥匙上的开关,朝他道“沈舒宁,你先上车等我一会儿,我接个电话。”
    沈舒宁点了点头,上了副驾驶。
    陶杨走到不远处,将手机放在耳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无聊的将视线放在孤儿院的方向,孤儿院的灯光已经亮起,院长和副院长已经不在门外,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传了出来。
    车里只有他一个人,有些过分的安静。
    狭窄,黑暗的环境,让人其实不太喜欢。
    他收回视线,余光不经意见掠过后视镜,接紧着他全身如冻结了般。
    一张熟悉的脸正在后座上,血红色的眼睛怨恨地注视着他。
    那张脸一闪而逝,仿佛不曾存在一样,沈舒宁猛然回头,只见后座上什么都没有。
    他的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脖颈后面浮上一阵冰冷。
    “陶”他下意识的想喊在车外接电话的陶杨,然后他的喉咙只吐出一个字,脖颈就被一只冰冷的手猛然攥紧。
    那只手太大了,大得攥住他的脖颈也轻而易举,黑暗中,那张脸再次浮现。
    曾经蓝色的眼睛变成充满浑浊怨恨的红眸,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贴着脸,男人的脸颊呈现出一种灰白僵硬的状态,就像石头雕刻的雕像,而他的那张脸也薄得就像纸片一样,人的头骨的形状清晰可见。
    乔布森
    很奇怪,沈舒宁至今依旧记得他的名字。
    他艰难的滚动着喉结,只是这一个动作,都痛得他差点以为自己脖子要断了。
    “23号。”
    粘稠的,浓烈的,腐烂的腥味从对方张开的嘴巴里喷了出来。
    沈舒宁闭上眼睛。
    冰冷潮湿的脸颊贴在他的脸上,就像是一具已经死去很久的尸体靠在他的身上,“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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