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向他们两个坦白,李勣还没有那个胆子

    沉吟良久,李勣最终还是在两人迫切的目光中摇了摇头,声音低沉,缓缓道“此事,的确是你们想多了。吾以大军统帅的身份告知汝等,此事最好到此为止,否则若是继续闹下去,坏了大事,神仙也救你们不得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程咬金与尉迟恭互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底的震撼。

    虽然李勣什么也没说,但其实什么都说了,陛下当真已经驾崩。

    程咬金更心细一些,陡然想起不知从何时起,时常有硝石等物送入军中。他是知晓房俊与魏王合作的制冰生意的,也知道制冰的一样主要原料便是硝石由此推测,可以得知那些硝石便是用来制冰的。

    军中何时需要那么多的冰

    其用处显而易见

    房门敞开着,亲兵见到大佬在屋中谈事气氛紧张,不敢轻易靠近更换维修房门。风雨在门外肆虐,一阵阵风裹挟着阴冷潮湿的空气涌进来,书案上的烛火飘摇,照得三人脸色明灭不定。

    良久,尉迟恭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起身,一揖及地“今日末将失礼了,只是若不弄明白,心中这道坎过不去,改日定向大帅负荆请罪。”

    言罢,也不等李勣有所回应,便转身走出去。

    没有穿丢在门口的蓑衣,就那么走出门去,大风裹挟着雨点瓢泼一般倾倒在身上,浑身衣物瞬间湿透,他却恍若未觉,一步一步走入雨幕的黑暗之中。

    屋内,程咬金忽然长叹一声,仰起头,看着屋顶。

    心中震撼翻涌,百感交集

    然后他也起身,一句话没说,略微拱手施礼,便负手走出门外,身形转瞬消失在暗夜雨幕里。

    唯有李勣一人坐在书案之后定定出神,半晌方才伸出手去拿起酒壶想给自己斟一杯酒,结果酒壶倾倒,却一滴酒未能流出。他晃了晃酒壶,随手放在桌上,低声骂了一句“两个酒鬼”

    然后站起身,站在窗户前,目光看似眺望窗外雨夜之中巍峨的潼关城楼,实则却没有什么焦距

    身后亲兵们手脚麻利的将破损的房门抬好,拿着锤子、钉子,“叮叮当当”一顿砸,很快修好,掩上房门之后尽皆退出。

    李勣这才回过神,摇摇头,长叹一声“陛下,何必呢”

    东宫之内,太子亦是一夜未眠。

    将至卯时,风雨愈发狂盛,雨水犹如瓢泼一般从天而降,哗啦啦汇聚成一道道涓流在地上恣意流淌。

    李君羡自玄武门方向疾步而来,到得太子居所门前脱下蓑衣递给门前的内侍,整理一番衣冠,也顾不得湿透的靴子,抬脚进屋。

    李承乾正坐在书案之后处置一摞摞的公文,几支烛台放在屋内各处,烛火高燃,亮如白昼。

    李君羡入内,见礼“末将参见殿下”

    李承乾放下毛笔,抬手揉了揉眉心,让一旁的内侍沏一壶茶送来,这才起身,走到靠窗的椅子坐下,淡然问道“玄武门那边可有消息”

    李君羡道“直至此刻,虢国公未有异动。”

    李承乾吁了口气,颔首道“看来,许是越国公的劝导起了坐拥,虢国公未必一意孤行。”

    自从李唐入主关中,居太极宫而御极天下,玄武门便成为重中之重。

    可以说,玄武门是否安全,就意味着帝王是否安全无论是谁想要逆而篡取,首要之事便是攻略玄武门。当年父皇发动玄武门之变,也正是事先收服了玄武门守备常何,否则武德九年那一场兵变最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到了如今,玄武门依旧是生死命门。

    若张士贵心怀叵测,紧要关头骤然封锁玄武门,那么他这个太子便插翅难飞,只能在内重门里被蜂拥而至的叛军所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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