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咧”
李勣怒发如狂,却被薛万彻、阿史那思摩死死摁住,苦苦相劝,另一边尉迟恭则将程咬金连推带搡的退出门外。
李勣这才忿忿作罢。
他可不是程咬金那样浑不吝的脾气,素来冷静的他已经品味出程咬金此番动作之目的,就是为了逼迫他泄露出心中立场倾向,他又岂肯就范
只不过程咬金的确逼得他下不来台,杀自然是不能杀的,但再闹下去,李勣已经下定决心让那夯货尝尝军棍的威力,那可不是鞭笞所能相提并论
尉迟恭将程咬金推出屋外,苦笑道“何至于此”
程咬金看了他一眼,雨水打在身上淋着鞭痕,让他疼得呲牙咧嘴,摇摇头转身在自己亲兵护卫之下大步离去。
尉迟恭楞一下,望着程咬金的背影目光深邃。
这厮的确是个浑不吝的,但绝对不蠢,这么多年无论朝局如何变幻,始终屹立于军队核心不曾动摇,政治修为绝对出类拔萃。今日这般逼着李勣降罪于他,显然是另有意图。
站在门口想了想,尉迟恭转身进入屋内,李勣问道“那混账可曾大放厥词若是如此,吾定不相饶”
尉迟恭摇摇头,回到椅子上坐下,沉声道“那些门阀私军的确该杀,且现在卢国公已经将其剿杀殆尽,势必引发关陇震动,不知大帅打算如何应对”
李勣一阵头痛。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自从东征大军撤离高句丽的那一刻起,他便努力掩藏自己的立场倾向,结果此刻几乎被这个外粗内细的浑不吝彻底破坏。一旦关陇门阀得知南阳段氏数千私军被左武卫剿灭,只怕并不会以为这是程咬金擅自出兵,而是认定是他李勣借此宣示立场。
而关陇门阀一旦自以为确认了他的立场,所引发的后果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绝对不是李勣想要的
他对张亮道“烦请郧国公亲自去往长安一趟,面见赵国公,将此事解释清楚,免遭误会。”
张亮颔首应允。
一旁,薛万彻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遂开口道“以我之见,卢国公并未做错。军法固然重要,可咱们到底乃是大唐官军,任由长安兵变隔岸观火也就罢了,如今连乱军肆虐关中、荼毒百姓都视若无睹,还算什么官军大帅非但不应向长孙无忌解释,更应该派人前去申饬一番,令其约束军队,不得残害百姓”
娘咧一个两个都翻了天不成
李勣今日算是彻底将以往营造的“冷静睿智”形象丢到九霄云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离愤怒,怒视薛万彻,喝问“你欲与程咬金同罪乎”
他却忘了若论起“浑不吝”这三字,薛驸马那可比程咬金还要更胜三分,温言非但半点不怕,反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卢国公不怕大帅之鬼头刀,薛某人难道就怕了只不过口说无凭,大帅不妨试一试。”
“滚出去”
李勣厉声喝斥。
他心里愁得不行,程咬金装疯卖傻他自然看得出,只是懒得计较,也没法计较,这又蹦出来一个薛万彻这一个两个浑不吝的夯货为何都聚拢在自己麾下即便他自诩兵法谋略不输李牧、白起之辈,可是手底下尽是这般混账,这队伍着实没法带啊
待到诸人退下,李勣一个人坐在屋内发愁,程咬金猝不及防的给他来这么一下,坏了他全盘计划。
冷不丁抬头,便见到诸遂良已经无声无息出现在门口。
李勣“”
这特娘的一个两个能不能有个正经人
走道跟猫一样,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何事”
诸遂良不语,只是微微侧身。
李勣略作沉吟,起身大步自诸遂良身边走出屋外,诸遂良亦步亦趋,先后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