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消息传递甚为不便,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使得关陇叛军这般歇斯底里

    看着叛军再一次搭设云梯开始进攻,程处弼深吸口气,转身环视众人,道“方才大帅将令,诸位想必已经听到了”

    众人颔首,却无人言语。

    程处弼握紧手中横刀,咬着牙道“吾知诸位早已抱定必死之心,纵然战死此地,亦不愿狼狈撤走导致城门失陷,致使那么多的袍泽白死但此乃将令,更是太子殿下制定的战略,不得不遵”

    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字字道“留待有用之身,配合太子殿下与大帅制定的战略,与敌死战到底”

    一阵沉默,而后面前兵卒方才齐声大吼“喏”

    唐军最重军纪,闻鼓而进,鸣金而退,但凡将令下达绝不容许违令抗命,故而这些兵卒心有不甘,却也不敢抗命。

    程处弼目光自面前这些出生入死的袍泽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道“不过纵然撤离,亦不能这般便宜了叛军听吾命令,将军中所余之火药、震天雷尽皆埋设于城门之下,老子送给叛军一个大炮仗”

    “喏”

    死气沉沉的士气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兵卒们当即四散开来,继续守住城头抵挡叛军进攻,给埋设火药争取时间。

    小半个时辰之后,当火药埋设完毕,程处弼这才下令全军撤下城头。

    衣衫褴褛、伤痕处处的六率兵卒自含光门门楼撤下,很多人都只能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向着承天门方向撤去。

    程处弼最后一个率亲兵撤下城头,问道“何人负责引燃火药”

    身边兵卒一阵沉默。

    虽然死守城门多日,但早先配备之火药数量极大,且守城之时这玩意用处不大,甚至稍有不慎炸塌了城墙就麻烦了,所以剩余数量不少。如此之多的火药一旦引燃,其威力足矣笼罩方圆百丈,负责引燃之人根本来不及逃脱。

    谁负责引燃火药,与赴死无异

    一个被袍泽抬在担架上的兵卒举起手,大声道“回禀将军,是卑职负责此次任务”

    众人循声望去,面露敬佩。

    程处弼上前,俯视躺在担架上的这名兵卒,观其军服甲胄,乃是一名参军。

    那兵卒浑身伤痕处处,左腿已经被利刃斩断,包扎的纱布不断往外渗着血水,大冷的天却是面色潮红,显然正在发烧。

    种种迹象表明,这名参军已经引发了铁毒之症,纵有神医在此,怕是也难活命,所以才接下这有死无生之任务。

    可即便如此,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哪怕明知必死之人,又有几人能从容赴死

    这是真正的勇士

    沉默少顷,程处弼缓缓道“报上性命、官职、籍贯,战后,本将亲自为你叙功”

    那参军咧嘴一笑,却牵动身上伤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冒着虚汗,虚弱道“卑职东宫六率录事参军,曹旺,蒲州河东郡虞乡人士。卑职家中父母双全,有兄长两人,皆在乡里务农,俱已成亲,故而卑职无牵无挂,死亦无妨。况且卑职身负重伤,绝无生还之理,愿以此残躯报效太子殿下。”

    程处弼不善言辞,伸手在他肩膀重重拍了两下,沉声道“若本将侥幸不死,此战之后,当亲赴兵部为你请功,所得之抚恤,一分不少送往府上,至于勋阶,可由你兄长亦或后辈承继,决不食言”

    那参军连连颔首,感激道“将军素来严禁公正,卑职感激不尽。还请速速退去,若晚一步被叛军缠住,大大不妙。”

    东宫六率经由一番整编,诸多将校几乎换了一个遍,而程处弼为人木讷、不善言辞,虽有卢国公府子弟之身份,却依旧不被人尊敬。然则之后,麾下兵卒却发现程处弼固然木讷,认死理,却处事公正,且极为护短,从不曾亏待任何一个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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