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伏伽重新坐下,饮了茶水,见到李二陛下又去提壶,吓得赶紧抢先将茶壶提起,连声道“有幸得陛下斟一杯茶水,微臣快活得将欲飞起,哪敢接二连三的再饮微臣福薄,万万承受不起。”
赶紧给李二陛下斟茶。
李二陛下无可无不可,叹息一声道“爱卿是个纯臣,朕知道的。朕这一生最最自豪的事情,非是逆天而行坐了这锦绣江山,而是当年身边围绕着一大群心性纯粹之臣子,大家相互扶持,披肝沥胆,方才有朕之今日,朕片刻不敢或忘。”
孙伏伽倒是头一回听到李二陛下这般感慨,而且对于“纯臣”这个称谓也很是好奇,不由问道“微臣愚钝,不知陛下所谓之纯臣,所指何人”
李二陛下指了指茶几上的糕点,示意孙伏伽随意享用,缓缓说道“杜克明德范光茂、神彩凝映、德宣内外、声溢庙堂,算得上纯臣;房玄龄风度宏远、才称王佐、誉彰遐迩、道冠簪缨,算得上纯臣;魏玄成规谏阙失,每以谏诤为心,耻君不及尧、舜,算得上纯臣。爱卿忠直诚恳,敢于直言上谏,颇有魏徵之风,性格宽宏、处事从容、荣辱不惊,亦算一纯臣。”
继而嗟叹一声,神色黯然“只可惜,这些人如今去世的去世,致仕的致仕,朝中称得上纯臣的,已然愈来越少,绝无仅有了。”
孙伏伽惊慌失措,再度起身,下拜道“微臣粗鄙,岂敢当陛下如此之赞誉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他亦是自矜之人,素来清高,可却也从未曾将自己与杜如晦、房玄龄、魏徵等人并列。
在他看来,这三位皆是足以名垂青史的人杰,自己何德何能,焉敢比肩
李二陛下颇为不悦“怎地,难不成爱卿是质疑朕识人不明、昏聩无道”
孙伏伽哭笑不得“微臣焉敢有此意只是微臣不才,万万不敢与这三位并列,若是传将出去,旁人自然不会诋毁陛下识人之明,却是会嗤笑微臣厚颜无耻,不知天高地厚。”
李二陛下瞪眼道“你这人就是这一点不好,脸皮太薄,古往今来,那些个名垂千古的人物有几个是活着的时候便受到一致赞扬总归会有人瞅着眼热,羡慕嫉妒之余,有所诋毁亦是常理。你就得如同房俊那般,先厚着脸皮将那些个赞誉都揽在身上,大家骂着骂着,骂习惯了,渐渐的也就承认了。”
孙伏伽无语。
您让我跟谁学不行,非得跟房二学
倒不是说房俊不好,事实上孙伏伽与房俊交情不浅,对其为人处事也颇为推崇,然而推崇归推崇,似房俊那般行事风格恣无忌惮,有理没理先占个位置,孙伏伽是万万学不来的。
只得说道“陛下实则是对房少保有所误解,房少保为人纨绔习气重了一些,乃是出身所造成,看似胡闹,却素来有所底线,尤其心性良善,使得人人皆愿意与其亲近。放眼朝堂,年轻一辈官员已然渐渐担当大任,然则能够与房少保比拟者,却是一个也无。”
李二陛下似笑非笑,不置可否,慢悠悠道“爱琴所言倒也有些道理,但是朕之所以一再提拔房俊,便是因为最看重他的做事方法。他这人素来不肯墨守成规,每遇困难,不是想着如何照着老规矩迎难而上,而是每每另辟蹊径,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予以解决,偏偏还能每一次都做得很好。这一点爱卿便有所不如。”
孙伏伽琢磨了一下,觉得皇帝这是话中有话,在提点自己
“陛下所言甚是。”
李二陛下呵呵一笑“既然爱情认同朕的话,那么就来说说,爱卿到底哪里不如房俊”
孙伏伽被噎住了“”
陛下,咱能不这么玩儿么前脚您还一番赞誉将微臣感动得痛哭流涕、士为知己者死,结果一转眼您就拿我开心
你这话谁回答都行,可是我自己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