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峻,虽已命有司开凿山路,却依旧难行,来往客旅时有灾祸发生,朕心不忍。若装船出海,则需沿着海岸北上,抵达华亭镇还要卸船清茶数目,检索有无违禁之物,费时费力。是以,朕拟在闽粤之地沿海择取一地,增设市舶司,一应规制皆仿照华亭镇市舶司,诸卿以为如何”
    萧瑀立即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大唐油水最肥的官是哪个
    不是民部尚书,不是将作监大匠,更不是工部主事,甚至连负责制造钱币的官员都算不上,而是市舶司主事
    华亭镇市舶司每一天进出货殖有多少
    没有内部的账簿,外人很难知道其中详细,但是据有心人估算,最起码每一天在市舶司账面上呈现的货殖,绝对不会低于三十万贯
    这仅仅是一天
    一年算算得有多少
    一个亿
    虽然仅只是账面上货殖的估值,连流水都算不上,但须知道,商税可是按照成本来收取的人家市舶司不管你卖多少钱、赚多少钱,逢十税一的税率是实打实的。
    一个华亭镇市舶司,一年收取的商税就高达一千万贯,必去年全国税赋的总和还多,是武德初年全国税赋的三倍
    也难怪皇帝心心念念全国收取商税,这钱收起来实在是太过瘾了
    这也就是房俊身家亿万富可敌国,犯不着用贪墨的手段去敛去钱财,否则整个华亭镇市舶司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想贪多少钱贪不到
    当然,也正是因此,皇帝才会将这个肥得流油的差事交给房俊一手掌控
    现在问题来了,闽粤增设市舶司,主事是谁
    房俊自然不可能身兼南北两个市舶司的主事,那么新增的这一个,就势必要从朝中择取。
    谁若是能够将这个职位攥在手里,想不发达都难
    甚至不需要去贪墨公帑,只需要手稍微松一松,一年流出来的财富就足以抵得上一个顶级门阀的收入
    萧瑀压制着自己的心跳,脑筋飞速转动。
    他当然知道皇帝绝不会轻易的将这个市舶司的主事随意的交给任何一个门阀的人,但是他更清楚,今日皇帝与太子一唱一和,旁边还有马周、岑文本这两人搭腔,绝非只是要求各地兴建社学和新增市舶司这个简单。
    长孙无忌与张行成同样心底狐疑,都在斟酌着皇帝的真是意图。
    李二陛下也不是个城府甚深的人,弯子绕了一圈,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心忖房俊这个棒槌何时学来的这般虚伪狡诈想着奏报上那条条框框的谏言,心底便有些不爽。
    与这些先铺垫再抛饵最后一手大棒一手甜枣的迂回算计相比,他居然觉得那厮还是直来直去不服就干的行事风格让人更爽快一些
    当然他也知道,商税是大事,务必谨慎,再多的谋算迂回都不算过分。一旦成行,朝廷就会万古千秋收益,将钱从世家门阀的口袋里掏出来贴补国用,此消彼长,门阀势力自然衰弱。
    甚至可以说,商税的重要程度只是比科举低了那么一点点
    李二陛下觉得诱饵和甜枣都给的差不多了,威逼利诱都用上了,是时候将大棒子拿出来,好好敲打敲打这些世家门阀。
    于是,他轻咳一声,沉声道“天下社学,千千万万,乃是为国举才之根本,所以朕决定,从内帑拿出钱来,修建学舍、补贴学子、延请教师于此同时,天下商贾按照十税一的税率缴纳商税,予以永制所得之税款,将用于城池的修葺、道路的维修、各州府县医馆的补贴”
    然后,他挺直腰杆,虎目环顾,一字字问道“谁众卿可有异议”
    看似威严肃穆,实则心里却在嘀咕还好没将房二那个棒槌教的话说出来,不然太丢人了。
    什么“陛下彼时虎踞上座,瞋目四顾,厉声曰谁赞成,谁反对则堂下臣工必然战战兢兢,诚惶诚恐,俯首帖耳矣”
    娘咧
    那是皇帝能够做出来的样子么
    简直就是市井游侠啸聚分赃,有失帝王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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