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爹这眼神有点吓人,房俊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爹,可是有话对孩儿说”
房玄龄一惊,刚刚有些出神了。
尴尬的咳了两声,说道“春耕之事可否妥当”
房俊自请收容千余灾民,又得了大片土地,这春耕便必须重视起来,否则事到临头出了差错,影响的可是一年的生计。
对于此事,房俊那是信心满满。
说起种田之事,放眼整个大唐,爱谁谁
“父亲放心,就这日,水稻、春麦便可耕种,粮种、农具、耕牛、人手业已安排妥当,一切尽在掌握”
房俊信心百倍,房玄龄又不爽了
最烦这一副稳如泰山指挥若定的架势了
你一个十六七的毛孩子,怎么就比长你十岁的老大还要老成持重的样子
房玄龄神色不豫“有自信是好事,但是自信过了头,就是自负为人做事,当谦虚谨慎、仔细计较,切不可鲁莽大意、自大骄傲,否则早晚摔跟头”
房俊有些傻眼,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算是明白了,老爹这不是在教育他,这是找茬儿呢
翻了个白眼,打定主意逆来顺受。
“父亲教育的是。”
爱说你就说呗
卢氏看出房玄龄今日的异样,担忧的问道“夫君今日可是有事”
房玄龄一愣,耸然而惊,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了
什么时候,他房玄龄也会回家拿老婆孩子撒气了
赶紧说道“没事,没事,就是今日有些倦了”
房俊插话道“父亲可是最近压力太大”
房玄龄点头叹道“确实如此。以往处理政务,便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亦是精神抖擞毫无差错。可最近总感觉事事不称心,精力不如以往,愈疲倦”
这才是他今日总是无缘无故脾气的主要原因。
入春以来,关中未降一滴雨水,渭水、泾水等主要河流尽皆水位下降,太史局的预测已然成真。
一年之计在于春,若是误了春耕,影响的便是一年的收成。
秋天收不到粮,不知有多少人要挨饿
作为尚书仆射,事实上的宰辅,怎能不忧心忡忡、夙夜难寐
至于李二陛下的玩笑之言,故然让他不爽,却也不至于忿忿然乱了心智。
正堂里的气氛沉默下来。
自从房玄龄当年在秦王府典管书记一来,从未如此刻这般意志消沉、唏嘘嗟叹
房俊想了想,试探道“不如父亲辞官吧”
正堂里落针可闻。
卢氏眉毛一竖,斥道“混小子,说什么浑话呢”
便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房遗直也不悦道“父亲身兼要职,乃是陛下的左右手,位高权重,岂能说辞就辞此话万万不可再说”
房俊却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舍不得放弃手里的权力,舍不得放弃这宰执天下的位子可归根到底,还不是得有那一天与其等到缠绵病榻、油尽灯枯的时候不得不放手,还不如趁着现在能动弹,主动卸去这如山政务,颐养天年、安享天伦,何不美哉”
这货越说越来劲,怂恿道“父亲文才俱佳,只是这些年政务缠身,从无安心做学问的空隙。若是真的辞去官职,便去儿子那学堂里,担一任塾师,教几个学生,闲来可著书做学问,儿子给你出版,行天下,如何”
房遗直愤然道“老二怎地说起胡话那宰辅之位,不知多少人想破了头亦不可得,岂能怂恿父亲辞官此事大大不妥”
简直不知道这老二脑子里想些什么,不可理喻
杜氏瞅了瞅公爹的脸色,再看看婆婆的神情,伸手悄悄捅了捅自家相公。
房遗直茫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