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某一天, 为了一些琐事, 詹洛打了陈邈的电话。
    然而接电话的却是一个本该与他们毫无交集的人。
    这就是一切的开端。
    陈邈说“我记起来了那一天, 在医院,有人和老板在谈论我的事。虽然不是很确切,但我觉得是叔叔您。”
    詹洛说“你那时候醒着吗”
    然后陈邈没有摇头,只是回答说“不。就只是零散地听到一点。”
    詹洛说“我和你爸爸一直意见相左, 对着干也不是一两次了,你也知道。我们那边的孩子都是些我行我素的, 所以你对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也思考了很多。无拘无束地生活,即便只是在短暂的日子里,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既然没什么损失,有的事不知道也好,你说呢”
    “叔叔早就预料到我会知道吧”陈邈说,“进来的时候,助理还要替我保管手机。这不是防着我录音吗”
    “哪会做到那个地步。”詹洛笑起来, “我怎么可能轻易留把柄给你。”
    “也是。”陈邈也笑。
    “那么,那大半年过得幸福吗”
    陈邈悄无声息地站在原地。
    假如说幸福的反义词是不幸, 最后的最后结算起来, 究竟是否需要抵消呢世界上真的有纯粹的事物吗
    本该能够不假思索作出回答的问题,却令人沉默。
    他说“但还是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那也没办法。你总要回来的, 就算不遇上车祸,我也不能帮你一辈子。”
    “不,”陈邈回答, “虽然很多事都是意外,但也有一些是我自己选的。”
    话已至此,他不再多解释,也本来就没准备追究什么,于是只欠身告辞。
    孟知穗下班回家时,陈邈正对着烹饪台发呆,猫在他脚下转来转去。
    “饿了吗”她卸下包说。
    陈邈摇头,只是说“我以前是不是会做饭”
    “学了好久呢,现在应该又不会了吧。有印象吗”孟知穗走过来问。
    起因是那时候,陈邈和孟知穗每天都在随便吃着剩饭剩菜度日。有一天孟知穗刚下了一包速食面,陈邈就一边翻着工作笔记一边说“以后还是做点有营养的吃吧。”
    她拿着筷子走过来,顺势去探他额头“脑子没问题吧我要上班,你也要上班,根本没办法凑到一起吃。”
    “晚饭可以啊。”
    “我刚做家教回来就煮饭,那也太难为我了。”说着,孟知穗伸出手指,在陈邈背上画着圈。
    她本来是想抛出打个快炮的邀请,没想到他全身心沉浸在喂饱她上面那张嘴的打算中,难以抽身,无法自拔。
    “我想学学看。”陈邈突然起身。
    扑了个空的孟知穗从地板上抬起头“什么”
    “放心好了,”他俯身把她抱起来,说,“我会做饭给你吃的。”
    从那天起,每当下班或午休时间,陈邈总要去附近的新华书店。他看的都是全彩的烹饪书,要不是皮囊能看外加总面带三分笑,店员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钻研了一个礼拜,实际操作又被孟知穗唠唠叨叨指导了一段时间。
    听说了这样的过往,陈邈也没感到有多意外。
    “我其实挺爱较真的。”他说。
    “感觉到了,”孟知穗表示认可,“以前我们还好奇,你失忆前会不会在银行工作,一点差错都不会出。”
    陈邈又想起什么,转身进了一下房间。再出来时,他把一束香水百合递给她。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所以让花店的人选了。”说完一回头,陈邈看到孟知穗呆滞的神情。
    她好像整个人化身为石像。
    孟知穗的手维持在快接到花,又离花有几厘米距离的样子。明明触手可及,但好像冬日里靠近火源一般,能温暖到手,但绝不能握着炭火。
    “花有什么含义吗”陈邈捉住她指尖。
    孟知穗抬头,迟疑的神情渗透出来。陈邈心里扳动什么开关,又暗暗按捺下去。他习惯爱着的女人时常隐瞒自我,她擅长做出一副岿然不动的姿态。然而,他却清楚她真实而热情的一面。
    孟知穗无措的时刻,陈邈很想不管不顾地吻上去。
    可他到底没有。
    “怎么了”他说。
    半推半就下,孟知穗还是接住了那捧花,在室内转来转去不知道装点到哪里好。
    犹豫的心摇晃了太久,最后她还是说“都是以前的事了。”
    “什么”
    “有一回我和你在婚纱店门口,我忽然说,求婚的话,一定要送三样东西。”孟知穗说着,目不转睛注视那束花。目光一刻都不愿离开,好像害怕会一下消失不见似的,“那时候我没说对象是谁,但是,谁都知道,就是对你说的。我满心希望,满怀期待”
    陈邈望着她的侧脸。
    他无休止地在记忆里搜刮,胸腔却一个劲被悲伤填满。为什么孟知穗会如此轻易地感到幸福
    “花就是其中一样”他问。
    “嗯。”她点头。
    “猫也是其中之一吧。”
    他一直看着呢。
    “对。”
    孟知穗也坦率地承认。
    他们望着彼此。有一瞬间,陈邈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变成混杂了遗憾与艰涩的水,和孟知穗汇入同一条河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孟知穗已经开始变了。她的眼睛微微泛着亮光,放下花时伸手去揩自己的脸。
    陈邈上前,代替刚刚的她站到烹饪的位置上。
    “我来做吧。”他说。
    孟知穗微笑着说“你会吗”
    “反正,”他回答,“迟早都会想起来的。”
    然后那天晚餐,他们吃了夹生的米饭和烧焦的菜。
    礼拜三时,教导主任找了孟知穗一次“你上次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至于学生本人,还是要小孟你多伤心。”
    孟知穗应承下来。
    但是第二天,桑桑又没有交周记。
    这一次,孟知穗没有先叫桑桑过来,相反,却差使了秦小筠。
    “最近数学进步很大,怎么没有教教桑桑你们是朋友吧。”她一边批改作业一边说。
    秦小筠的回答是“教过了。”
    “然后呢”面对惜字如金的学生,孟知穗已经习惯循循善诱。
    “她不会。”说着,小学男生倒打一耙,“老师跟舅舅会结婚吗”
    孟知穗喜怒莫测地盯着他,万幸的是下午第一节课,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她说“谁跟你这么说的”
    一开始,秦小筠好像不想回答。
    但孟知穗也不催促,只是继续用红笔在练习册上记着分数。
    最后,他还是说“上回见了外公。妈妈和外公说了孟老师。”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鼻尖的刷刷声。
    孟知穗没有问结果。她也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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