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陈邈和孟知穗住是因为他们的恋人关系。
    而如今, 他们又是因为什么住在一起的
    直到运送行李的车与人鱼贯而入, 孟知穗仍旧没想明白这件事。她站在阳台上抽烟,身后有一一投资的搬家公司员工在忙碌。差不多也该结束了,陈邈终于登场,在和助理交流些什么。
    “装修那间公寓的时候, 我买了联网的烤箱、咖啡机和浴缸。”几天前,陈邈像这样淡淡地说了, “没想到我姐姐喜欢得不得了。加上小筠又在那。”
    对此,孟知穗的回复是“你不是说我们不可能了”
    她表面风轻云淡,看似掌握主动权,实则冷汗涔涔。
    没料到,计划外。
    曾经的确考虑过如何让他住进来,但对象太过积极,反而让人不安倍增。
    他往后仰,靠在沙发背上, 长腿干涉了大半她能活动的空间。
    沉默良久,陈邈说“以前的我, 和现在差别很大吗”
    就连孟知穗也迟疑。
    “天差地别。”她说。
    然而陈邈却飞快地还击她“那你难道就跟四年前一模一样了吗”
    心里骤然震动了一下。
    孟知穗破天荒地瞠目结舌, 看向陈邈时,往常的波澜不惊早已碎裂成粉末, 此时此刻根本控制不住怒气地朝他剜去。
    然而她气鼓鼓地瞪了他好久,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最后也因此被陈邈视为应允。
    他搬进来了。
    闲置了好久、如今基本已经作为杂物间用的客房被专人打扫干净,又放进新的家具。
    陈邈在楼下接电话。小孙先一步上楼, 遇到孟知穗时笑眯眯地问候说“孟小姐。”
    孟知穗夹着香烟,头也不回地问“你们去跟房东打招呼了吗”
    那位房东向来讨厌租户外的陌生人留宿。
    “您还不知道吧”小孙不经意地说,“这里的房东以后会变成我们陈先生。已经在商量了。”
    “”
    孟知穗熄灭烟,转身去厨房。刚打开冰箱门,背后就传来陈邈的声音“你要做饭”
    “你也吃吗”孟知穗说。
    “嗯,”陈邈放慢语速,“我想吃,但是下次吧。今天我请你。”
    回想了一下之前和陈邈出去用餐的经历,孟知穗摇摇头。“不想换衣服了。”她说,“而且晚上想好好休息。”
    陈邈说“那就随便吃点。”
    原本孟知穗还想推辞,但忽然间又改变了想法。她说“可以我挑地方”
    “可以。”
    等到无关人等全部散去,小孙也向陈邈说“那陈总,我也去接我儿子啦。”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孟知穗不带戏谑意味地问“有孩子还能给你做助理”
    “他离婚了,孩子跟着妈妈。偶尔见一面。”陈邈知道她话里有话,言简意赅地做了答复。
    他们稍作收拾就出门了。
    陈邈的确答应了孟知穗,她选地方。
    不过他没想到会这么近。
    就在公寓楼下。
    那是一家平平无奇的家常菜馆。
    店里很狭窄,灯不怎么明亮,连菜单都没有,只能自己去后厨选要做的菜。做法也都是临时决定。
    陈邈起初有过一瞬间的嫌弃,教养让他转眼就压了下去。可惜还是被孟知穗捕捉到了。
    她说“怎么,要出尔反尔吗”
    “这种事还不值得。”他给出真实到无情的答案。
    万幸是完全伤害不到她。
    孟知穗去点的菜,她回来时,陈邈刚好收起手机。“久违地住回来,”她问,“有什么感想吗”
    陈邈活动手指“没有。”
    她不气不恼地颔首,那之后就不再说话。
    点的菜送上来,其中一道是手撕包菜。
    陈邈说“我没什么食欲。”
    孟知穗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抽出筷子,稍微夹了一块青椒送进嘴里,随即问“真的不尝尝吗”
    他纹丝不动。
    她说“就吃一点吧。”
    孟知穗想引诱谁做什么的时候,神情总是恰如其分。就像雨天里挂满水珠的车窗。陈邈总是觉得自己不吃这一套,可是,说不清是好是坏,本能又无法抗拒。
    他尝了一口。
    “怎么样”孟知穗问明显改变颜色的陈邈。
    陈邈说“比我以为的要好。”
    就在这时候,厨师一边脱围裙一边从门里走出来,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叫道“你们好久没来了啊。”
    每当别人说这种话,陈邈总会自觉缄口不言。
    孟知穗笑着回复“是吧。”
    “怎么样”对方撑着背问,“还是以前你喜欢的那个味道吧”
    直到安静了好一会儿,陈邈才察觉,这话是在问自己。
    他看过去,短时间内难以作答。孟知穗又给他添了一筷子手撕包菜,轻声开口,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你不记得了来这里吃了好几次,有一回你突然去找厨师,说这个菜还是加点醋比较好吧。差点被人以为是找茬的。”
    “不是找茬吗”陈邈反问。
    厨师乐呵呵地走了。
    即便嘴上不说,但陈邈承认,他的确喜欢这道菜的香醋口味。
    孟知穗默不作声给他挑掉盘子里的青椒。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
    结账时,因为不能刷卡,陈邈还第一次在孟知穗面前掏出了钱包。他的钱夹里,放照片的地方空空如也。
    散步回去时,天已经暗下来。
    孟知穗低着头。清瘦的女人不抬头看路,却总盯着脚尖。
    她说“其实我也觉得我们不可能了。”
    陈邈不说话。
    “但是我就是,”孟知穗说,“做不到放手。”
    她忽然伸手去找他的衣角,捉到以后就紧紧攥住,狠狠地、用尽全力地。孟知穗无声无息地歇斯底里着。
    他去握她的手,冰凉地覆盖上来。
    再抬起脸时,孟知穗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平静而泰然,充斥着一种模糊的钝感力。
    他不管不顾,就这么牵着她往回走。
    走进客房时,陈邈环顾一周,说“我以前住在哪里”
    孟知穗进来,轻松地倚在门边“就这里。”
    “真的”他走了几步,回过身来,“可是这里以前都没有床。”
    “你睡地上,有时候睡我那。”她说。
    难以置信,从小养尊处优的陈邈竟然在女人家打地铺睡了大半年。
    已经准备道晚安,陈邈却接到电话。“我姐。”他随口说着,背过身去接通。只不过你来我往回了几句,隐隐约约能听到电话那头女声趾高气扬地吆喝着什么,而陈邈只是冷若冰霜地随口应付。
    最后,他说“我下去一下。”
    然后陈邈就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他怀里抱着什么。
    孟知穗在修改教案,仰起脸时看到陈邈朝这边走来。他面无表情,与此时此刻怀里嗲声嗲气喵喵叫着的猫形成巨大反差。
    她不由得吓了一跳,迟缓站起身来,僵硬地愣在原地。
    身后,下班后又加班的小孙把宠物的用具运送进来。
    “这是”她说。
    好难得,她居然也会有这种表情。陈邈想着,任由猫从手臂上跳出来“我姐让我处理的。能带过来养吗”
    他明明做了解释,可她却好像没有听到。
    孟知穗恍恍惚惚地问“这是送给我的吗”
    陈邈一怔。
    “是吧,”他说,“送给你的。”
    孟知穗没有弯下腰去接近猫,只是长久地伫立着。
    她说“你送我猫了。”
    “你送我猫了。”她重复这一句话。
    不明白。
    崔妙学看着用户名为“a森森包子看到秒回”的账号界面,止不住去想,不明白。实在是不明白。
    尤其是在林之森终于主动发了第一条微信给她,而她点开却发现内容是“生煎做多了你要不要”的时候。
    不明白。
    为什么她会喜欢上这种男人。
    然而嫌弃归嫌弃,看到置顶联系人冒出红色数字1来的时候,最兴奋的就是她。再怎么对生煎不满意,她也还是用高高兴兴的语气回复了“好耶”。
    这一天崔妙学的工作只有接受两场采访,结束以后打给林之森,结果得到他在快餐店的回复。
    “你为什么在那种地方”
    话是这么说,崔妙学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上次去快餐店,还是中学的时候。刚进门就环顾一周,她看到林之森在角落的座位,对面是一名环卫工人。远远能听到,环卫工人在唠唠叨叨说着见闻,而林之森则好脾气地捧场“这样啊。”“哇”“太牛了。”
    你才太牛了。
    这么想着,崔妙学已经来到餐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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