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他回答。
    悬着的心像熟透的苹果坠楼。孟知穗维持着争取回来的理性说下去“那陈先生说的下次请你吃饭的下次想好是什么时候了么”
    在林之森的包子店里,那天他们都吃得食不知味。
    陈邈说下次请她。
    成年人之间这样的客套也不是没有。
    主动来讨的却少见。
    孟知穗看着文文弱弱,本该是脸皮薄的那类型。但显而易见,真人往往不轻易露相,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她就这么理直气壮问他什么时候再约,也不管是不是客气话。
    陈邈望向城市里高楼大厦与河流相映成辉的夜景,奇迹般的发觉,他竟然也没感到厌恶。
    下午的陶艺课上,秦小筠和桑桑被分到了一组。看到名册时,孟知穗本来考虑要不要更换。既然闹了不愉快,或许还是隔开点比较好。没想到两个小朋友早就不计前嫌,打得火热,课堂作业还拿了第一名。
    就这样吧。
    桑桑趴在办公桌边问“老师,你觉得你适合当老师吗”
    其实之前,孟知穗对桑桑的印象很淡,只知道她是个有些早熟、不让人操心的孩子。但自从处理打架事件后,桑桑就经常黏过来。
    孟知穗第一次知道,原来早熟的孩子更难缠。
    说什么都是错,索性避开问题。“你觉得呢”孟知穗一边批改作业一边反问。
    “不适合”小学女生爽朗地回答了。
    孟知穗也不生气,翻了一页,头也不抬地说“大人是不能只做自己适合的工作的。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不适合”
    门外秦小筠闷声不响地走进来,安安静静把漏交的作业本放到桌上。
    桑桑和他说了几句悄悄话,嬉皮笑脸地跑远了。
    她将秦小筠的作业拿过来,在重点交代过的那天结尾有陈邈代替父母签上的名字。
    笔迹倒没变。
    有些东西是不会随着记忆消失而消失的。
    四年前的陈邈曾经语气轻松地跟她说过,他拿着笔在桌上写了十几个名字,然后挨个推敲了半天,才勉为其难选了可能性最大的那个。
    “我应该叫陈邈吧。”说这话时,他在做饭一开始是不会的,去新华书店站着翻了好长时间菜谱,回去又被孟知穗操练了好久才上手。
    “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真好笑啊。”陈邈说。
    听他说这些时,孟知穗心里总是铅坠般疼痛。
    她光着脚走到他身后,用力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背上蹭来蹭去,直闹得他笑出声来。
    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离开你。那时候的孟知穗想。
    没想到,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她离不离开他的问题。
    上完最后一节课,孟知穗就收拾东西。最近她相当反常,早退是家常便饭。一旦有谁不愿帮值,她就会旁敲侧击提起以前什么时候帮对方值过班。以人情相要挟,事情总能顺利解决。
    方蕊牧有理有据地关心说“孟老师,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孟知穗一边穿外套一边说“没有啊。”
    神情也淡淡的,一点破绽看不出来。
    “是吗”方蕊牧说,“那就好,我还想给你介绍朋友来着。”
    “那倒不用了。”极其小声地说完,孟知穗走了出去。
    切换了微信账号,名叫“文森”那边已经催了几次。孟知穗在家门口的便利店和林之森碰头。他握着瓶可乐,一边翻杂志一边习惯性地摇晃饮料,锻炼手腕。孟知穗看他跟犯了癫痫似的抖若筛糠,也没见外。
    “有什么事吗”她问。
    “没什么事不来找你送外卖,就顺路来看看。”他示意门口那辆电瓶车,小店低成本,什么都亲力亲为,“我们以前也算搭档吧。”
    孟知穗维持着冷冷的姿态,丝毫没有放松脸色,与之相反,实际行动却认可了这种说法。
    她开口“我约了他。”
    “不错,他有没有记起你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孟知穗回答“你说我把他家房子烧了,有没有可能让他住到我这来”
    “不可能。监狱里男女是分开关的。”林之森苦笑,“你这想法也未免太危险了。”
    便利店里回荡着轻音乐,旋律很优美,却让人感到无关痛痒。
    孟知穗说“就是因为太危险,所以他那天才会出去,才会不回我消息,才会消失这么多年的。”
    她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穿过落地玻璃看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四年,然而一切仍旧历历在目,在她的每一个噩梦里挥之不去。
    熟悉的车在路边停下。那是在市内奢侈品百货商场地下停车场也难看到几辆的车型,不过孟知穗并不关心。
    她目光紧紧跟随着下车的男性。
    陈邈也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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