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七年,正月十五。

    一早,贾蔷前往东城兵马司点卯,亲自查看了各坊巷水车、水缸等防火措施。

    他虽还挂着五城兵马司都指挥的名头,可真正能执掌的,也只有东城。

    不是说其他四城兵马司他说的话不好使,而是其他四城各有为主的衙门。

    西城为步军统领衙门,南城为顺天府,北城为大理寺,中城最清贵,为都察院御史台的地盘

    当然,如大理寺、御史台这样清贵高大的衙门,自然是不可能亲自处理这些浊务的,所以油水他们来拿,事情则由步军统领衙门来做,出了事,锅自然也得由下面人来顶

    他们倒也想让五城兵马司来当垃圾桶,原先五城兵马司存在唯一的意义,就是用来在需要时背锅。

    只可惜,如今五成兵马司当家的是贾蔷,既然分不得利益,也就让其他各城兵马司各自龟缩,不准冒头被人当刀使,天天划水就好

    他们背锅背怕了,如今能有一个做主挡雷的,还能奉旨摸鱼,岂有不高兴的

    不过东城兵马司,却将东城打造成铁桶一般。

    火灾虽然几乎每日都有,毕竟数以十万计的百姓,但总能及时扑灭。

    相比于其他几城,东城百姓对治安火禁满意之极。

    交待完各主事,今晚严格维持秩序后,贾蔷就前往了恪和郡王府

    王府后院,内堂。

    暖气烘的屋内暖煦,插屏前设一铜刻梅花三乳足香炉,阵阵香气从梅花蕊中冒出。

    贾蔷到来时,李暄正面色苍白的坐在香炉附近,双目无神

    贾蔷唬了一跳,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李暄不答,只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一旁陆丰面色有些古怪,忍笑小声道“刚才王爷抱着小郡主稀罕时,小郡主大解了”

    贾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道“那是你亲闺女,你就成这模样了王爷,你这也太好笑了罢”

    “好笑个屁啊”

    李暄骂道“你不知道有多臭”

    不过到底是亲女儿,不好在人前多说,没耐烦道“甚么事爷昨晚上打发人叫你来吃酒你不来,这会儿倒巴巴的跑来”

    贾蔷寻了个座儿坐下后,道“昨儿请我舅舅一家吃饭,你说迟了。这不,为表歉意,今儿这会儿我就来府上,同王爷喝两盅。”

    李暄气的嘴都歪了,骂道“爷瞧你昨晚是攮了女鬼了,这会儿跑来诓爷你当我不知道,今儿你家皇贵妃回家省亲”

    贾蔷哈哈笑道“省亲慌甚么宫里不知哪个忘八管事,把省亲时间定到了半夜王爷该不会是你弄的鬼罢”

    李暄斜眼看着贾蔷,道“爷想拾掇你,还用得上这些下三滥手段必是你平日里得罪了太多人,如今连哪个给你上眼药也不知。你说说你,爷对你管教稍松一点,你就在外面惹是生非”

    贾蔷起身笑道“除了戴权那条老阉狗还有谁他以为如今我升了国公,就讲体面,动不得拳脚了。等着,今儿非让他跪下来喊祖宗不可。对了王爷,得闲去我府上,看看你干兄弟去”

    “好球攮的”

    李暄笑骂了声,眉眼间灵动了些,笑道“你要去寻戴权的不是去那等等,爷也一道去。”

    贾蔷客气笑道“收拾一个老阉狗,就不必劳王爷帮忙了罢”

    李暄“呸”的一啐,道“少做你的白日梦爷是去瞧热闹去,会帮你自作多情”

    话音刚落,就见邱王妃从碧莎橱出来,看着贾蔷笑道“国公怎今儿才来”

    贾蔷看着气色好了太多的邱王妃,眨了眨眼道“王妃此言之意是”

    怎么听着像是死鬼怎今儿才来

    李暄素来和贾蔷臭味相投,一看他这神情就猜到了几分,连将邱王妃往里面轰“你不知道这厮甚么名声从子瑜那论,你也是当嫂子的,危险快里面去”

    贾蔷“”

    邱王妃俏脸通红,咬牙啐道“王爷说的甚么混帐话”

    原是作通家之好的,前儿还是李暄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差直接领进卧房了,这会儿倒发起神京来

    贾蔷点头附和道“这话着实混帐的很市井内的流言蜚语都拿来说嘴,果真论起来,高门大户里,哪家不被人说怎偏到我这里,就成日里被人取笑可见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只是旁人如此扯臊倒也罢了,可王爷如此骨骼清奇之人,怎也学人嚼舌放屁最可气的是,居然连王妃也牵扯在内,实在荒唐”

    看贾蔷痛心疾首痛斥李暄,邱王妃下意识点头道“就是”

    李暄看看这个,瞥瞥那个,忽地心里危机感大盛,对邱王妃沉声道“就是个屁还不快进去奶孩子去”

    邱王妃刚平息下来的脸色,骤然再度涨红,狠狠剜了李暄一眼后,扭身进了内堂。

    贾蔷无辜的看着李暄,问道“母乳喂养”

    李暄面黑如铁,咬牙道“不是你个忘八说的,这样对孩子好”

    顿了顿,兴许觉着吃了亏,又问道“你家的不是”

    贾蔷摇了摇头,道“我不大清楚啊,这种事,不好说的罢”

    李暄跳起来举拳就要砸烂贾蔷的狗头,贾蔷哈哈大笑着逃开,就听身后骂声响亮

    “无耻曹贼,留下狗头来,休走”

    皇城,大明宫。

    敬事房。

    皇宫后妃众多,与天子敦伦需要排班,还要避开女人的月事期。

    除此之外,敬事房还负责对宫中所有太监、宫女进行赏罚。

    所以,敬事房总管太监权势极重。

    戴权身为御前第一红人,身上自然兼着这一要紧之职。

    今日难得御前无事,他歇一天,便来此处坐一坐堂,也好受用受用徒子徒孙们的孝敬。

    司设监掌印太监尚裘是戴权的干儿子,尽管这位白发苍苍的老阉奴,年岁比戴权还长几岁。

    尚裘躬着腰,满面谦卑的同戴权谄媚笑道“干爹,难得今儿您老得闲落落脚,儿子在家给您置办了份席面,还请干爹心疼心疼儿子,赏个体面”

    这让正常人能将隔夜饭都能呕出来的做派,戴权居然很受用,他哼哼笑了笑,道“难为你有这份孝心,只是席面就免了罢,不定甚么时候万岁爷就想到了咱家,哪敢离宫片刻”

    尚裘笑的愈发皱起满脸褶子,道“哎哟要不都说干爹您是大明宫的内相呢干爹好大的威风,连儿子都跟着沾光”

    戴权哼哼笑了笑后,又警告道“如今虽比从前好些,魏五那条老狗压了咱们多少年,如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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