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那么多人欺负他,这如何防备嘛。岂有千日防贼之理”
    原本爷们儿说话,内眷断无插口的道理,可是黛玉瞧着贾蔷伤成这样,心都碎了,哪里顾及得到许多,泪眼连连道。
    林如海却也开明,认真讲解道“这种事,可一不可再。一次使计未得逞,再用,就犯大忌讳了。皇上明察秋毫,岂会容他们狡辩今日在朝会上,皇上最后将蔷儿与五皇子李暄并齐相提,有点出皇后娘娘来,便是在重重警告那些人了。所以,只要仔细些,就不必担心了。”
    这话让黛玉将信将疑的收了口,又见贾蔷顶着一张满是伤痕的脸冲她灿烂一笑,没好气的横嗔他一眼。
    坐在黛玉下手的湘云见这二人竟公然如此作态,大眼睛差点翻到眉毛上去。
    上头贾母却来了精神,道“皇上还将蔷哥儿和五皇子并齐他有这个造化”
    贾蔷弯起嘴角笑了笑,林如海也没多说许多,只应付了两句后,就站起身来,对贾蔷道“你那会馆,未一心想着赚银钱,还愿意让外面的木匠多一份生计。此举,很让一些人对你刮目相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虽行商贾事,却无商贾心,你今日的表现很不错。我得闻消息后,就特意来老太太这里候着,告知你几句。好了,我也要回府了,你不必相送,这些虚礼,能免则免罢。继续好好往下走,终能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才”
    贾蔷起身躬身领命,却还是坚持和贾政一道将林如海送至了仪门,并命麾下亲兵,一路相送至布政坊林府。
    等他折返回荣庆堂时,上上下下看他的眼神,哪里还有奚落和取笑。
    连贾母都叹息道“我也未曾想到,你在外面竟那样难。”
    贾蔷摆手道“老太太何必操心这些,外面的事,不管难和易,合该我们来扛着,没道理诉苦左右你老操心也没用。”
    前面的话还让贾母露出欣慰之色来,最后一句话却又让老太太气抖冷。
    此刻贾政已经离开,宝玉又嘚瑟起来,看着贾蔷那张脸忍不住笑道“前儿你还很笑我,今儿又怎么说咦,你鬓间那块头发都有些烧焦了,你们擂台比武,还抡火把不成”
    贾蔷挑了挑眉尖看着他,风轻云淡道“今日东市北街养生堂起火,我带人进去救火,背出了百十个孩童,喏,你看我身上衣裳上,还有被火烧出的洞是丑了点,但都是应该的。”
    “蔷哥儿好样的”
    “这是大好事,一点也不丑”
    湘云和探春二人听闻居然还有这等事,顿时大感钦佩,站起来声援。
    旁人都笑她二人有义侠英气,唯王夫人觉得有些刺眼厌恶
    迎春笑道“前儿宝玉这般模样,今儿你又成了这样,还是要仔细些呢。”
    贾蔷指着自己的脸,不无得意道“二姑姑以为这是伤”
    迎春笑道“不是伤,又是甚么”
    贾蔷炫耀道“这哪里是伤,这就是军功章是威望今儿上擂台,开国功臣子弟,上去一个被打倒一个,上去一个被打倒一个。我上去,打五个”
    黛玉见贾蔷冲她伸来五根手指,沉下俏脸来啐道“瞧把你能的,你怎么不一个打十个,打一百个岂不更威风”
    若只说贾蔷也认了,可别泫然欲泣呀
    他忙拱手伏输道“实在迫不得已这样做,非为耍威风。开国子弟和元平子弟,势同水火,仇若死敌。再加上,开国一脉实在势弱。与其等到日后一步步仇恨愈深,到了撕破面皮相互仇杀的地步,我便寻思着,干脆设一擂台,常年交手,彼此打个鼻青脸肿,打成常态了,也就把怒火仇恨打平了。这样一来,于国家朝廷,于我们自己,都有好处。便是寻着这个心思,才用心谋划此事的。且此举,也可锻炼血勇之气。绝非一味的逞强好斗”
    黛玉闻言,虽觉得有理,可看着他被打成这样,还是心疼生气,道“奇了,你今年才多大,外面那么多大人,怎就非要你来冒这个险,挨这个打你若不做,莫非大家便都不能活了”
    湘云听闻此言却不乐意了,正经道“林姐姐这话偏了,蔷哥儿敢做此事,正说明他少年英雄,勇于担当自古以来,文臣死谏,武将死战,唯有这等勇气,才可保得国泰民安。蔷哥儿就是好样的”
    听闻此言,黛玉还未说话,宝玉就冷笑道“云儿这话才是糊涂人谁不死,死并无可怕,只要死的好。可那些个须眉浊物,只知道文死谏,武死战,以为这二死是大丈夫死名死节,竟何如不死的好
    难道不知,必是有昏君他方谏,他只顾邀名,猛拚一死,将来弃君于何地
    必定有刀兵他方战,猛拚一死,他只顾图汗马之名,将来弃国于何地
    所以,这二死皆非正死。”
    探春怕湘云骂人,毕竟王夫人还在,便抢先劝宝玉道“忠臣良将,出于不得已他才死,怎不算正死”
    宝玉满脸的天真,却傲然道“那武将不过仗血气之勇,疏谋少略,他自己无能,送了性命,这难道也是不得已那文官更不可比武官了,他念两句书在心里,若朝廷少有疵瑕,他就胡谈乱劝,只顾他邀忠烈之名,浊气一涌,即时拚死,这难道也是不得已
    还要知道,那朝廷是受命于天,他不圣不仁,那天地断不把这万几重任与他了。
    可知那些死的都是沽名,并不知大义
    比如我此时若果有造化,该死于此时的,趁你们在,我就死了,再能够你们哭我的眼泪流成大河,把我的尸首漂起来,送到那鸦雀不到的幽僻之处,随风化了,自此再不要托生为人,就是我死的得时了”
    众人或无语或默然,贾母和王夫人心疼的连声责怪,嗔宝玉说的不吉利。
    就听贾蔷“啧啧”叹道“宝玉,你还真是,一枝独秀,独领风骚啊”
    宝玉闻言惊喜道“蔷哥儿也以为我是对的”
    贾蔷感叹道“你太风骚了,骚气冲天”
    “噗”
    迎春一口茶没咽下,给喷了出来。
    姊妹们也一个个忍不住笑出声来,便是黛玉也轻啐一声后,噗嗤一笑。
    宝玉气的跺脚,道“你讲不出道理来,就骂人”
    贾蔷摇头道“你还是不懂,道理是讲给明白人听的,你只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给你说那些道理便如对牛弹琴。既然你认为自己明白文官该如何当,武将该如何做,那你去当啊。不用多,当上三年,你再说这样的话,我连东府的家业都一并给了你。”
    说罢,也不欲和这呆子理论,对黛玉道“晚上还是去四姑姑的院子里睡罢尤氏她们也回来了,正好你们去问问,今儿你们门铺的营生如何了。”
    此言一出,湘云等人自然积极响应。
    贾母却道“蔷哥儿先不急着走,我还有话同你说。”
    贾蔷回头看去,见贾母竟然面露为难之色,顿了顿,对黛玉道“你先引着她们过去,我稍后就回家。”
    黛玉哼了声,又问道“家里可有药没有”
    贾蔷笑道“武勋之门,哪里能少得了这些放心就是。”
    黛玉这才作罢,与贾蔷对视稍许后,才告别了贾母、王夫人,与三春并湘云一道离去。
    宝玉急的甚么似的,贾母道“宝玉一起去,等晚会儿再送过来。”
    宝玉闻言先是一喜,却又看向贾蔷,有些担忧
    贾蔷笑骂道“你少作怪,我多咱不让你去东府了就会在老太太跟前卖委屈。要不,我在前面给你留个院子,你住那算了”
    宝玉闻言,登时心动,可又有些不满意道“前院不能在后宅么,四妹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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