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一只漆黑。
    云寄的眼眸暗了暗,“为何我要救你”
    她盯着这个瘦弱的男孩,“我这个人帮人做事须得有所回报,你能拿什么来换”
    “姐姐菩萨心肠,若救了我,我必当永生跟随姐姐你,护你周全。”少年小脸一扬,满是诚恳。
    “你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月勾”云寄眼波流转,似乎对他来了兴趣。
    月勾会意,接着一道黑影飞出楼栏,冲散了远处团团黑雾,主子不喜的,他月勾自然也等同厌恶。毫不客气的解决了威胁,一个黑影的身上掉下来一个坠子,通体墨色,形状是条蛇。
    “你是冥族人”云寄瞧了远处被打的落荒而逃的黑雾,把玩着月勾交给她手中的坠子眯起眼目光锐利的看向眼前这个少年。
    “我是。”少年点头。
    云寄继续看他,少年被盯得久了,又缓缓开了口。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要杀我,我一直是被关在一个很黑暗的地方,手和脚都有镣铐。那里的人总是打我打完又会给我上药,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个给我送饭的告知我有人要杀我了,还给我一把钥匙让我逃离那里,我想的是终于可以逃出那里了,就一直跑一直跑”少年双手抱住自己,止不住的颤抖,回忆往往便是血淋淋的利刃,一刀刀割在胸膛,使人痛不欲生。
    “后来,我逃出来了,但是我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杀了那个送饭的去追我,我一路逃离向北见这里有光所以才闯入了姐姐这。”少年如实回答,眸光清澈,“姐姐,我求求你,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没有光,没有人同你说话,迎接我的永远是鞭子和药。姐姐,我不想,我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你倒是有能耐,这坠子是冥族的死侍特有的配饰。”云寄勾了勾唇“你是犯了什么罪,竟引来这么一帮死侍。”
    “姐姐恕罪,我真的不记得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在那个黑漆漆的房子里,姐姐,我逃出来只是因为想活命,只是想活下去。”少年长发遮住了眼,可云寄能听出那一头散乱的头发下,那张脸在止不住的发抖,像极了可怜的一只待宰羔羊。
    “你这般请求可还给我转圜的余地”云寄一边惊于对方对这个少年的狠绝,一边想着这棘手的麻烦事该如何收场,她出了手,实际上就已经是得罪了冥族的人,日后定会有麻烦了。
    “还请姐姐恕罪。”少年低头,脖颈,手臂皆是一道道血痕,让人触目惊心。云寄见此伤痕,心中一滞,这下手之人专挑人痛感最多的地方鞭打,这血印子也不是一日留下的,更多的是已经结了痂又添的新疤的,身上一块好皮肉都没有。而他,仅仅是个孩子,犯再大的错也不该取掉他的性命。她想到这,当即冷了脸色。
    “你自己可还有记得什么”云寄问他,语气软了几分。
    少年摇了摇头,沮丧的低着,“不记得。”他记事起,就是处在那般可怕的炼狱,从哪来父母是谁关他之人又是谁他统统不知,连最基本的,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那你不怕我也是来抓你的。”云寄故作可怕的姿态,瞧他的反应。
    “姐姐救了我,姐姐是好人。”少年忽然笑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的天真烂漫。
    “年纪不大,嘴倒是挺甜。”云寄将他的头发拨到两侧,“我救了你,你先前所说的可还算话”
    “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说话算话。”少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眸光清亮的像只鹿,纤尘不染的眸子不沾染丝毫的污浊,连如此丑乱的头发都遮不住他的惊艳美貌,异色瞳,有意思。
    活了这么久,她也是头一次见。
    云寄忍不住笑了,“看年龄,你比我小,男子汉可不似你这般。”她又说,“可有名字”
    少年摇头,“那里的人都叫我,喂,如果真要算起来,这大概就是了。”
    “今日起,你便跟着我吧,名字,商阙如何”
    “商阙商阙我有名字了”少年低喃,声音小若蚊蝇,生怕这是一场梦,惊扰了就没了。
    “从此,这世上便只有商阙。前尘一切皆要斩断,而你只能听命与我,赴汤蹈火,刀山火海,不可辞。”云寄覆上他的额顶,目光里多出一丝暖意。
    “商阙谨记姐姐教诲,定会护姐姐一生平安。”少年声音温和而坚定,独有的少年音稚气未脱。
    烛火摇曳,床榻上的人,一双眼眸紧闭,有泪溢出,流过苍老的脸颊,湿了鬓发。
    屋外,一只白猫仰望天空,星子稀落,黯淡无光。这一夜,各怀心事,各自舔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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