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看着那被血渗透的白布动作一顿,他的手指轻轻的在白布上摸索着。他垂着眼,细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情绪。
    “我也担心啊。”
    他的手指定在那处被血染红之处,轻轻呢喃“不仅担心,还有害怕。这只箭若是再偏一点,再深一点,陛下是不是就没了。”
    另一双手抓住了安远的那只手指,却阻止不了他说话。
    “陛下这么不珍重自己的命,不如便交给我吧。”他的另一只手抬起,顺着腹部一直滑倒咽喉。而原启也因着他的动作,喉咙上下滚动。原启的眼眸深邃,直直的盯着安远的脸。
    “早已经是安王的了。”他听到自己,这么说道。他看到那个人抬起眼睛,复杂的让他看不懂神色以及那勾起的唇角。
    “哦那陛下可要好好保护这条小命,方便我随时来取。”
    原启握着那只手,轻轻的开口“好。”
    我记住了,安远。
    安远松开了手,那种怪异的感觉早已在他的心中升起。原启对他态度的转变似乎有些太快了。回想从京城到现在的相处,那个看着他便神色冷漠的人,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若是祭祖之时的原启,会为他挡箭吗
    他们之间不该这样。
    安远再次抬头,面上神色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伸手竟然捏着了原启的下颚,动作神情很是轻浮
    “见陛下舍身为我挡箭,莫不是爱上我了”安远口吐暧昧话语,眼神还带着挑衅意味。
    可是那似是寒潭的眸子,不知何时竟已融化。那人乖乖的任由安远捏着下颚,那人的眼中只有安远。
    “嗯。”一个单音,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够安远听到。
    这个在外面叱咤风云、搅风搅雨的阎王爷,竟然在听到原启的回答之后,瞬间变了脸色。
    这并不是安远想要的他的目的也不在此。以往他这般挑逗原启,原启都会冷下脸,而如今却不一样了。
    安远再次看向原启时,眼中已没了温情。他又是那个恶毒至极的安王,他一扬衣袍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原启
    “哦那陛下要伤心了,我对陛下可不感兴趣。”安远说着,转身似是要离开。
    但是,他却听到了来自身后人的闷哼声音。那似是极力忍耐疼痛的声音,让安远停住了脚步握紧了拳头。他吸了一口气才又转身,虽然面色仍旧不好却坐回了床边。
    “陛下哪里不适”
    原启见安远重新坐在了床上直接一伸手将安远扯到了床上,二人面对面看着安远惊愕过后生出的怒意,原启直接眼睛一闭将人抱紧。
    在感觉到对方的挣扎后,他轻轻的开口
    “陪我睡一会,我很累。”
    说完,他竟然已经陷入了沉睡。似是听到那人的呼喊,挣扎着想要醒来。他醒来了,能够再次见到他,真好。
    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音,那苍白的唇色。那即便陷入沉睡,也执着不肯松开的手。安远在原启的怀中,二人的皮肤甚至触碰在一起。这一幕,与那夜船上原启醉酒之时很像,却又不像。
    安远难看的脸色慢慢的消失,可是他的眸色却是越来越深。那人的呼吸喷洒在的脖颈,那温度似乎有些高了。是了,原启似乎发烧了。
    老大夫再次进门,便看到那睡在一起的两人。而因为他的进入,安王也慢慢的转过了头。
    在与安王的目光对上之后,小老头脚步一顿面露迟疑。这副模样似是再问,不然我待会再来
    在看到安王那副“你给我滚过来”的神色时,小老头正了正神色走到了床边。他觉得,这安王太能折腾了。一会让他出去,一会又让他进来。他决定了,待会出去之后就在院子里不走了。
    这大雪天一次次来回跑,对他这老胳膊老腿来说负担太大了。
    老大夫的手指又搭上了新帝的脉搏,安王的声音低低的在他耳边响起。
    “可有不妥他似是很不舒服。”
    老头摸了摸胡子,这话他该怎么说呢。从脉象上看与方才无疑的,再看看这搂在一块的二人,老头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说
    “还是需要好好休养,再吃些东西吧。”这昨夜到现在,你们二人可是并未进食。这对身体是大有损害的。
    恰巧这个时候三宝拎着食盒进门,看到搂在一块的二人眼神闪了闪便要退出去,却因为安王的招手又不得不进来。
    三宝内心有点小激动,这俩人真是一时一刻都舍不得分开啊。刚醒来,就又睡一个被窝去了。三宝将食盒放在桌上,打来热水打算服侍二人洗漱一下。
    看着桌子上暗红色的食盒,感受着身后沉重的呼吸,安远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先出去吧。”
    三宝aa老大夫唉好嘞
    屋中又安静了,安远却没有将沉睡中的人叫起。他看着暗红色的食盒开始发呆,不知是后面的呼吸声音太过催人入睡、还是身体已疲惫到了极点,他竟然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的原启是无害的,而闭上了眼睛的安远更如是。两个人的睡姿已经发生了变化,一人自背后紧紧的搂住另一人,即便睡着也不肯松手。而被搂着的那人眉头微皱却没有乱动,似是怕碰到身后人的伤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怀中人的眉头终于松开了。而搂着他的人,慢慢的将被子拉上,盖住了二人。这时,身后那人才终于沉沉的睡了。
    屋外,大臣们终于被允许回到自己的院落。没有侍卫看守他们,他们却也不敢随意外出。安王的话太过于威慑,他们想要说什么做什么也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小命。而如此敏感的时期,他们还是不要当那个惹眼的存在了。
    大司马被关押了起来,老大夫甚至还去给其诊治了一次。因为安王的手下说,这人必须活着抵达京城,不能死在这里。
    城门处的告示,引来了不少的大夫,无疑有他,赏金过于诱人。巨大的诱惑面前,那传说中吓人的安王似乎也变得和善了起来。而无论是告示还是大街小巷的传言,统统都没有提及原启。
    他们不知道陛下被刺杀也不知道陛下中毒,更不知道此时他们的陛下还躺在床榻上。
    屋内的食盒被换了好几次,这床上的二人依旧没有醒来。二人的呼吸相伴,二人都睡的很沉。不说别人,安远也的确是需要补充精力。
    直到被身后人肚子的鸣叫声音所吵醒,安远睁开了眼睛却没有乱动。
    有只手正放在他的腰处,那手指有些还不老实,提醒着安远身后的人醒了。安远的脸瞬间就黑下来了,而他身体的僵硬似乎也让身后的人察觉到了,与是那手指老实了。
    安远起身,那钳制住他的双手主动移开。安远转身坐起,才发现自己的鞋袜竟然也被脱了。谁脱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警惕了,竟然没有察觉。
    将衣物穿好,安远才转身与原启视线对上。此时那个人正乖乖的躺着,且正在看他。安远觉得手痒,但是脸色不太好的原启又让他下不了手。
    握了握拳头,方才腰腹处的感觉还未完全消散。安远看着床上的那人,有些怀疑他的陛下被人掉了包。
    咕噜噜
    饿肚子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不是原启肚子发出的,而是他肚子发出的。安远穿上鞋子站起,净手后拎着食盒来到床边。
    盒子打开,里面只有白色稀饭。安远眉头一皱,能耐着的火气蹭的一下就高涨了起来。
    “狗奴才,进来”
    门口的三宝一个趔趄,连滚带爬的进门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看着睁眼好好躺着的陛下,再看脸色不善的安王,三宝缩了缩脖子。
    这又是咋了
    “这就是你准备的吃食”叮的一声,碗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三宝伸头一瞅,白粥没错啊,怎么了
    安远太阳穴处青筋突突,他伸手按了按,有一种想要砍人的冲动。不想多说什么直接抬脚走了出去,衣袖将三宝掀了一个趔趄。
    三宝趴在地上抬头,与他们陛下对视,想看两无言。陛下您又惹安王不快了
    安王走出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三宝端着粥碗来到了床边。将汤匙送到陛下的嘴边,陛下却并不肯吃。三宝心中一拍脑门,忘记陛下不喜欢别人喂饭了。
    于是,三宝将碗塞到了他们陛下的手中,眼巴巴的看着。
    三宝吃啊,陛下。你肚子叫我都听到了。
    就在原启端起碗要进食的时候,安王又回来了。回来了还不算,直直的到了床边,拿过了原启的碗,咕咚咕咚几口下肚。
    三宝公公傻眼了,就这么看着安王干掉了一碗白粥。然
    “臣饿的厉害了,陛下想要吃食,要再等等了。”
    三宝转头看向他们陛下,见对方没有丝毫生气的神色。饭被抢了都不生气吗
    原启听后并未生气,方才安远肚子叫他也听到了。他对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还不了解,但是昨日到今日辰时他们二人都是滴水未进。如果安远觉得饿,那便让安远先吃。
    此时的原启还不知道,这已经是又一日的清晨了。
    这下一个食盒的到来并未用很久的时间,拎食盒的人是张峰。食盒被打开,香味便传了出来。三宝伸头一看,还是粥。只是粥变得不一样了,看着好看,绿绿的是什么他不知道,红色的似乎是肉。
    这陛下刚醒,应该吃的清淡一点吧三宝有心要说什么,但是安王已经端着碗坐在陛下面前了。于是,三宝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因为安王拿起了勺子。
    这是要喂饭吗,可是陛下不吃喂的东西啊
    啪打脸声。三宝木着脸,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安王面无表情,舀一勺送到陛下嘴边。陛下张嘴,很自然吞下。甚至在第二勺还没有到嘴边之前,就张开了嘴。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好似变得不一样了,到底如何了在场的两个电灯泡形容不出来。三宝公公似是受了极大委屈一般,转头冲了出去,还带上了另一个电灯泡。
    出门口,三宝脸上愁苦瞬间不见。甚至舔了舔手指要在白纸上捅个洞。当然,这个行为被张峰制止了。
    张峰不太理解这圆胖胖内侍的行为,眼睛贼亮,像是捡了钱。虽然这位公公是皇帝的内侍,但是也不能做偷看的事。
    三宝公公被抓住了手也不恼,只是嘿嘿一笑。虽然还是有些想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三宝清了清嗓子,开口
    “张大人。”
    张峰连忙拱手“不敢当、不敢当,您喊我张峰即可。”
    这下换三宝不好意思了,这个张峰一看就很得安王看中。这人对他这么客气,他也不好意思拉着脸了啊。
    三宝别扭了一会,还是决定直接开口说
    “你也不劝着点安王,陛下刚醒安王怎能让陛下吃那油腻的东西。”
    张峰摸了摸鼻子,有些想笑。这个公公在见到安王的时候,乖巧的不像话,这个时候却又板着脸,还怪有趣的。
    他也学着三宝清了清嗓子,开口“小人可做不了王爷的主。”
    三宝吃瘪,这不能主子想什么就是什么啊,也得为主子的身体着想啊他正要开口给这小老弟灌灌圣经,就听到张峰开口
    “我明白公公的意思,公公是觉得陛下此时应该吃些清淡的对吧”
    “哼”三宝扬起脸,知道还在这里装不懂。安王的人了不起吗,他们陛下可是在上面的那个
    张峰忍住想要笑的冲动,低着头说“陛下伤势严重,其实更需要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且那粥里面的东西是我亲手加的,虽然有肉却并不油腻。现在让陛下喝白粥,根本不能满足陛下身体所需吧啦吧啦”
    三宝本想教育一下这个小老弟怎么伺候人,没想要被反圣经了一把,听成了两只蚊香眼。“但白纸”是什么鬼东西小老弟你敢不敢说人话
    屋外好面子的三宝差点哭了,屋内气氛温馨。
    粥的味道很好,绿丝很脆,肉粒带着丝丝的鲜味。他本来嘴中没什么味,吃了一口却来了胃口。原启一口一口的将粥吃下,而吞咽的速度越来越慢。
    安远察觉到原启进食的速度慢下来了,喂食也跟着慢了一些。
    “刘青已畏罪自杀,安城已被控制住,陛下安心养病即可。”安远低声说着,舀着粥递到原启的嘴边。昨日发生的事被安远一句话就带过了,原启此时安心养伤就好,其他事不用操心。
    “告示也已经贴出去,解毒的大夫很快就有了。若是此处大夫医书不精”
    原启听后张嘴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说什么。他却抬手按住了安远的手,将汤匙接了过去。
    后舀起了粥,将汤匙送到了安远的嘴边。安远停止了说话,看着原启。原启未开口解释,却举着汤匙未放下。
    最后,安远垂眼,张嘴。粥被喂入了嘴中,吞下了肚。他吃完一口,那个人便在舀一勺喂入他的嘴中。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安远张口,原启却将粥喝了。
    安远
    原启拦住安远,一手按着他的脖颈。
    唇相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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