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了。
    像每个早晨那样。
    但这正常得不太正常。
    她清晰地记得被车轮轧过的痛楚,也清晰地记得旁边人的哭喊,甚至记得自己的葬礼上哭得没有眼泪的母亲。
    她应该已经死了。
    她清楚的知道。
    “是个漂亮的女孩,就像我们说好的那样,叫卡特琳娜,中间名用妈妈的名字维拉妮卡,卡特琳娜维拉妮卡霍尔。”
    她听见了一个温柔的声音用英文说。
    “小凯西,听见了吗”
    一个低沉雄浑的声音尽可能柔和地问她。一双大手把她抱了起来,她好像悬在了空中,不安全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嚎啕大哭。
    这种体验实在是有些奇妙,她已经二十来岁了,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哭泣呢
    她,如今的凯西,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凯西对上了一双写满了慌张的灰蓝色的眼睛,记忆里甚至没有离开过自己家乡那个省份的她奇怪地打量着这张被放大了无数倍的面孔。
    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有着一头浓密的金发这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算得上一种难得的福气,衬衫的扣子规矩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领带却歪歪斜斜的,想被暴力地扯开过。
    这是一位外国绅士。
    一位刚刚遇到了什么令人心烦气躁的事情的外国绅士。
    凯西这样下了结论。
    “来,约翰,还是我来抱她吧。”旁边那个温柔的声音无奈地说。
    约翰,那位绅士,不满地刮了下凯西的鼻子,嘟囔道”小坏蛋。”然后伸手把她递到了一个更加柔软的臂弯当中。
    凯西觉得自己像是被安装上了一个超出内存的庞大软件的破旧电脑,反应迟钝得可怕,她躺在柔软的臂弯里,听着那道温柔的声音哼着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写成的歌谣,几乎快要沉沉睡去。
    在清醒的最后一秒,凯西终于反应过来
    她穿越了。
    穿越实在是一个快要在文学小说里用烂了的元素了,但即便是这样,凯西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也会成为这茫茫大军中的一员。
    说实话,这有些让人害怕。
    她明白过来刚才那个帅气的中年大叔十有八九是她目前的爸爸,而她现在应该正躺在她现任妈妈的怀抱里。
    这两位都具有典型的欧罗巴人的特点肤色白,颚骨平且微微上翘,鼻子高大挺拔,有着浅色的虹膜和金色的头发。
    她不仅穿越了,而且很显然,从父母的特点来看,她已经变了一个人种,成功地成为了一名欧洲人。
    但这也并没有什么可高兴的。
    婴儿的世界总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凯西在无聊的光阴里只能依靠漫长的思念来消磨时间。
    她想念自己那个唠唠叨叨的母亲她肯定没有她现任妈妈那样漂亮,脸上已经有了皱纹,但她们在一起相处了二十多年,吵吵闹闹也温暖幸福。
    她想念自己那个严肃板正的父亲他肯定不如新任绅士爸爸那样挺拔俊俏,被应酬胀大的肚子和终年不变的邋遢衣品总是为她诟病,但他总能够给她支持,在她每一个无助的时刻。
    她想念自己那个调皮捣蛋的弟弟他乐于和她争斗,非独生子女家庭的总是容易为了抢玩具、抢父母的关注、抢电视遥控器发生一系列的矛盾,但他们还是在成长当中成为了没那么和睦但相亲相爱的姐弟。
    凯西想着,有限的大脑似乎并不足以负载这么多复杂的情绪,她闭上眼,只剩下一片黑沉沉的甜梦。
    逐渐成长的凯西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来适应这个新的世界,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家人、陌生的年代,还有需要改变的日常语言和日常习惯。
    已经固化的语言系统缓慢地调试到了英语频道,她也日益适应了英国人不那么符合她口味的吃食,也慢慢接受了更换了一对全新的父母的事实。
    毕竟,她知道她的父母一定还在另外的世界里过着幸福的生活,他们也会像她一样逐渐接受亲人离开的打击,即便需要的时间可能会漫长一点,但终究会像她一样接受这个事实,然后继续努力地生活那就是她曾经的父母对她最大的期盼。
    凯西最初的判断没有太大的差错除了爸爸约翰的领带被扯开是因为女儿降生这一件极度兴奋的事情以外。
    霍尔一家是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爸爸约翰在一家电视台做编导,母亲伊琳卡像这个年代大多数女性那样,是一名全职主妇,不过偶尔也会为一些不知名杂志供稿。
    他们一家住在伦敦还算富裕的地带,周围的邻里都是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好好先生和好好太太。
    当然,那些太太们如果能够不总是抻着脖子,盯着路过的每一个人,试图找出他们做的每一件事情背后隐含的家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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