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铮说这话的时候药研也在打量对面的两位付丧神,他其实是不意外堀川会回来的,毕竟还有宗三在这里。他就是好奇,堀川这次回来,带着什么目的。没成想下一刻堀川就对着王铮行了一个大礼,这花都还没说两句呢。
    王铮下了一跳,忙道“快起来,磕什么头呢,咱们不兴这个”
    堀川顺着王铮的意思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他道“万分感谢审神者大人对宗三先生的照顾,您的善意给了我莫大的帮助。现在前线的战事已经平稳,不知您能不能继续帮助我,让宗三先生,和其他相关之刃在您的本丸长久地生活下去”
    堀川这话让三日月都为之侧目“堀川,这才是你的目的吗”这和说好的根本不一样啊
    堀川国广诚恳道“对不起,三日月殿下,是我利用了你。但堀川已经不是前线指挥官的副官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游散付丧神堀川。”
    “你这是何意”三日月双目一敛,散出慑人的精光。
    堀川国广不卑不亢地道“副官堀川已经同指挥官大人一道战死前线,现在已经没有副官,也没有指挥官大人了。我是作为游散付丧神,通过三日月殿下的推荐,来审神者的本丸做临时工的。”
    这可真是一出好戏。看着三日月脸色发青,又忍着不动怒的模样,王铮和药研被堀川惹出来的不愉快都少了几分。果然对比出幸福,三日月显然是被坑的更惨的那一个。
    就见三日月冷硬地说“我推荐的游散付丧神我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叫堀川国广的游散付丧神了”
    “您当然认识,您还不是十二番队长时,您在战场上救下了一位误入的堀川国广不是吗”
    “但那不是你”三日月的声音冷的能掉冰碴子。
    “从此以后就是了,”堀川国广目不斜视,“从此以后,我就是他,他才是前线的副官。”
    三日月宗近神情冷峻,他压抑着怒气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我已经做完了什么,”堀川甚至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三日月殿下请放心,我的所作所为不会对您和您的番队产生任何影响,事已至此,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什么是您要去阻止的了。”
    三日月宗近还是头一次产生自己被人玩的团团转的感觉,简直太屈辱了,他甚至一点问题都没有察觉到,完全像个傻子一样。此刻他的心情无比复杂,生气,但更多的是生自己的气。他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王铮这时才轻咳两声,示意一下自己的存在,他道“堀川啊,你的意思是,你想作为临时工在我这里干活是吧”
    堀川没有否认,他甚至道“既然不想做游散付丧神了,自然需要找份糊口的工作。”
    王铮点点头“我明白了,那现在就有一个问题了,宗三怎么办他要以什么身份待在这里呢毕竟,前线指挥和副官都不在了嘛。”
    堀川笑的更真实了,他直接道“不如请宗三先生一道详谈吧。”
    王铮瞅了堀川一眼,没说什么,派了药研去请人。
    这边药研刚敲了一下左文字家宿舍的门,门就打开了,是宗三,他的神情显然昭示着他知道点什么。
    “堀川国广来了”虽然他没有去迎接来访者,但消息总会传到他这。
    药研自然点头,他道“大将请你过去。”
    宗三左文字直接跨出了门,神色带了点焦急“那我们走吧。”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宗三脚下飞快,药研都没能赶上他。休息和就在宿舍楼里,因此这一来一去也没花多少时间。宗三在休息室的门口迟疑了片刻,然后被看见他的王铮招呼了进来。
    王铮甚至开玩笑般道“这位堀川国广似乎与你颇有渊源呐,你有什么要和他说的吗”
    宗三呆呆站在大家面前,看向堀川的眼神带着浓烈的希冀和哀求。堀川国广立刻站了起来,他来到宗三面前,无比认真地说。
    “一切都结束了。”
    宗三立刻松懈了下来,那股强提着的气彻底消失了,他双腿发软,一手撑着桌子才让自己站稳,眼眶夜也是一瞬间就红了,仿佛心底的忧郁散了,却一时找不到新的支撑。堀川忙搀着宗三坐下,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宗三转身拉住堀川的手执拗道“那他呢他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堀川极力安慰宗三,将另一只手覆在宗三的手背“放心,他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有在军方确定他的身份已经死亡后,他才能彻底安全。”
    宗三慌了神“为什么还要等你的计划里没有这个啊”
    堀川不停得安抚宗三“等待是必须的,我可以让他直接来找你,但我要对你们负责,我要确保他的安全相信我,宗三,长谷部不会有事的,他会回来的”
    不知道是堀川的安慰奏效了,还是宗三彻底六神无主了,最终宗三还是冷静了下来,但他神色里的忧愁却更加浓郁了。
    堀川见宗三冷静了,也是长出口气,他扯了扯自己皱起来衣领,尽量体面的坐回原位。也不待大家发问,堀川率先进行了坦白。
    “大家肯定有所疑惑,我也愿意解惑,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三日月是最想知道真相的,他率先开口“你的计划和长谷部,和宗三有什么关系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堀川深吸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长谷部和宗三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至于我是计划是什么,大概是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吧。”
    三日月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难道不只是你,连长谷部也逃出了战场吗”
    “怎么能说是逃长谷部才是不顾性命也要去前线的那个这明明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宗三突然失声喊道。
    三日月诧异地看着堀川,这时的堀川不得不进一步解释,他说“宗三先生没有说错。并不是谁顶替了长谷部,而是长谷部顶替了我的长官。真正的前线指挥官压切长谷部,早在前线战争爆发前就死了。”
    堀川的话让三日月难以置信“长谷部死了那我一直接触的前线指挥官都是谁”
    “是压切长谷部先生,一直是他。”堀川叹息道。
    宗三语调飘忽地说“长谷部和指挥官出自身同一个本丸,那日本是简单的拜访,但不知怎么,就成了长住,你来府邸拜访时,指挥官已经病入膏肓了,他是主动放弃治疗的,却硬是要把前线指挥的责任强加在长谷部头上,所以你见到的,一直是长谷部。”
    “没错,”堀川点头,“长官那时已经生命垂危,长谷部先生答应了长官的请求,替代他成为前线指挥官。不就之后,长官就碎刀了。”
    “说什么军不可一日无将,到头来都是为了一己私欲。长谷部应下这个请求后,替他挨了多少暗算那些背后的敌人恨不得让长谷部去死可这本不该让长谷部承受”宗三明显激动了很多。
    堀川此时也是一脸惭愧“长官的确有很多敌人,他之所会重病,也是因为一次针对他的暗杀。那是最凶险的一次,就在那一次暗杀之中,前副官为了保护长官,牺牲了。日本号副官牺牲后,我才顶替了他的职位。”
    “但长官未能在暗杀之中全身而退,时值前线决战的关键时刻,不得已之下,长官才命令我辅助长谷部先生,确保战时不会暴露伪装。等到战争结束,就用阵亡做借口,将长官和长谷部先生的身份换回来。为取保万无一失,作为军队中唯一知情人的我也最好在战场上阵亡。”
    堀川的一番解释信息量太大了,三日月甚至反应了好一阵才缓过来,他依然难以置信“你们直接欺骗了百万前线军”
    “是的,庆幸的是,我们成功了。”堀川道。
    听了全程的药研觉得很荒谬“即使都是压切长谷部,付丧神也能察觉出不对,你们竟然能成功”
    “那是因为,长谷部先生和长官是一炉而出的双生刀,”堀川没有介意大家质疑的眼神,“我知道你们会难以置信,但事实确实如此,长官和长谷部先生是从同一个锻刀炉里,同时锻触动刀,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这个原因,两刃的气息极为相近,几乎无法分辨。过去因为这个原因,长谷部先生和长官相隔千里,从不亲近,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长谷部先生才能救得了危急的局势。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倒希望从来没有这么一层关系。”宗三冷冷地说。
    堀川苦笑“宗三先生一直很反对长谷部先生顶替长官的计划。”
    “我难道没有理由反对吗那个长谷部在我们拜访他之前,你可敢说没有治愈的希望他是刀剑付丧神,不是人类,即使肚子上开了一个大洞,即使内脏血液都流光了,只要没有碎刀,就一定能有恢复的时候,但是他呢为了追随一个先他而去的付丧神,抛掉了自己的责任,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连百万溯行军压境都不能阻止他心存死志气”
    “我和长谷部就不该来这么一趟,正是因为我们来了,才让他看到了懦弱去死的希望,才让他把歪脑筋打在了长谷部头上长谷部最是重诺,他都把当年做本丸付丧神时的救命恩情拿出来逼迫了,长谷部怎么会不答应如果他是真的走投无路,我不会反对长谷部为了自己的兄弟去扮演一个指挥官,但是他怎么能让长谷部为他的懦弱买单”
    宗三来到本丸后,从来没有大声讲过话,即使生气也像是暖炉烧起的热度,但此刻他仿佛火山喷发,竟是把长久以来的怨念和怒火都通过言语宣泄了出来。
    然而,宗三愤怒,堀川也不是一点火气没有,他大声回驳宗三的指责“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和长谷部先生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你单觉得长官是为了日本号副官而死,可你知道日本号副官对长官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那是命啊没有日本号副官,长官会疯掉的”
    “我只是个局外人,关于长官的经历也只是后来听说的,但他是从第一批违规本丸里被解救出来的付丧神没错,就是长谷部先生离开的那个当我认识他的时候,长官就已经是不能离开日本号副官的模样了,最难以释怀的是什么你知道吗长官是唯一在被解救后,依然活下来的压切长谷部”
    “宗三先生,你的愤怒我能理解,但是,请不要去指责长官,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付丧神,他所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只是因为有一个付丧神需要他活下去。现在,需要他的人已经死了,他也活不了了。”堀川的眼眶变得濡湿,瞳色如浸透阴雨的天空,浊重而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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