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拯救 (2/2)
只见那层黑纱诡异地蠕动起来。
依兰炸着毛,随时准备逃跑。
她相信瘟疫领主一定不敢追出来,否则在下一次圣光攻击中,它将遭受全方位无死角的打击。
“神格”一层黑纱猛地扬了起来,凝成一个变幻不定的黑骷髅,“幼崽态的神格”
它疯狂地咆哮“吞噬”
依兰小毛线早有准备,在它扑过来的一瞬间,她对准了面前的盒壁“风”
风把她推向后方。
她飞在半空,看到那只虚幻的黑骷髅拔出了圣金盒,刚巧,下一波圣光攻击来袭
这一回她眼睁睁地看着这只出头鸟被圣光插成了筛子。
圣光落在黑骷髅上面,就像是滚油洒在棉花上一样,嗤一下一个洞,蒸腾起一股白汽。
“咯咯咯”飞在半空的依兰挑衅地朝着它甩尾巴。
黑骷髅张开了大嘴,发出凄厉的咆哮“啊啊啊啊啊――”
无情的圣光让它灰飞烟灭。
依兰落到了地上,她打了两个滚,再接再厉,向着石台爬过去。
这一回,那层黑纱一样的东西缓缓在魔神的躯体上游走,不敢再贸然变成骷髅攻击依兰。
她有恃无恐,继续扒在盒子边上叫他“喂醒来快点醒来”
忽然,盘在盒子里面的尾巴尖轻轻地甩了一下。
依兰激动地瞪圆了眼睛“你醒啦快点,快点出来跟我走”
它吃力地向着她伸过来,伸到一半,无力地坠了回去。
依兰发现,瘟疫领主把那层黑纱变成了胶一样粘的丝线,把魔神的身躯粘在盒底。
它要阻止她把这条尾巴带走
得把他的身体弄出来依兰转动着眼珠。
尾巴尖尖再一次抬了起来,然后坠了回去。
依兰觉得好像有一根针扎中了自己柔软的心脏。
噢,她好心疼这条尾巴
她吸了吸气,当它再一次伸向她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地探出自己的尾巴尖尖,钩住了他
就在这时,一声粗哑冰冷的笑声响了起来“抓住你了”
是瘟疫领主克尔苏德拉
上当了
原来不是尾巴动了,而是瘟疫领主故意抬起尾巴来骗她
依兰心里倒是一点儿都不后悔。
她觉得,眼睁睁看着他向她伸出手却不施以援救的感觉太糟糕了,糟糕到她根本无法容忍。
她的全部意志都要求她这么做,绝不后悔。
而且她其实有一个打算。
依兰小毛线瞬间就被拖进了盒子里面,那层黑纱像水一样涌过来,裹住了她。
绒毛的尖尖上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刺痛。
“风”
一道道风刃胡乱切割。
她知道克尔苏德拉现在也非常虚弱。
它只能不断地用那些瘟疫黑纱来淹没她。
反倒把她送到了尾巴的边上――中间没隔着黑纱。
她的绒毛刷刷刷地刮,刮在他这具石膏一样的身躯上。
“醒来快点醒来”
“给我吞”瘟疫领主开始了恐怖音波攻击。
更多的黑纱袭击依兰的绒毛,绒毛尖尖传来了火辣辣的刺痛。
瘟疫领主在用侵蚀魔神身躯的办法对付她
“风”“冰”“风”“冰”
依兰瞪着她眼睛,鼓起身体,拼命反抗。
只要撑过去,圣光攻击一波一波降临,瘟疫领主就会越来越弱
只是绒毛尖尖真的好痛好痛
“呜呜呜风”小奶声渐渐变得沙哑。
“醒来呜快醒风”
又一波圣光攻击降临。
瘟疫领主发出了凄惨刺耳的咆哮声。
依兰斗志昂扬,用力把那些黑纱顶出盒子,让圣光烙穿它们。
眼看着依兰就要成功了,那层黑纱变得越来越薄,有些地方甚至都覆不住魔神的整条尾巴。
再加把劲依兰皱着眼睛,蓄足了全部力量。
没想到的是,一波圣光攻击结束之后,瘟疫领主忽然怪笑起来“可怜的小东西,你以为你要成功了吗不不不我终于叫醒了我的好兄弟,深渊领主克苏尔特兄弟你还不动手吗与我联手一起吞噬这个弱小的神格”
噢
依兰狠狠甩了甩尾巴。
连深渊领主都被唤醒了,魔神的尾巴还在睡
“喂”依兰小毛线发出了尖叫,“他们要联手啦你怎么还不醒来”
刷刷刷刷绒毛疯狂蹭魔神的身体,尾巴戳戳戳戳,戳到了他的尾巴尖尖。
忽然像过了电一样。
她猛地一抖,身体下面的尾巴也重重一抖。
瘟疫领主再一次化成了黑骷髅。
张开大口,从上往下一口吞掉了依兰小毛线。
天哪,这和她在来的路上做过的那个梦多么相似
那个噩梦真的变成了预兆。
依兰感觉到毛绒球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是被魔神封印在神格里面的深渊领主克苏尔特。
魔神封住了她的痛觉,她能感觉到这个毛绒身体正在从内部撕裂,但是她丝毫也感觉不到痛。
依兰压着眼睛,静静地等待。
终于,毛绒球正中被刷一下撕开了一道裂缝,她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无比庞大的深渊怪物正在撕裂空间封印,想要从神格里面爬出来和瘟疫领主联手
依兰的小心脏怦怦乱跳。
其实最坏的情况她已经预料到了。虽然真发生了有点糟糕,但是她早有准备。
她是一只留了后手的毛绒球
依兰小毛线发出了尖利的小奶声“这就是你们全部的本领了吗现在该轮到我了呀啊啊啊啊――”
她顺着毛绒球正中的裂缝,猛地把自己向两边撕开。
圆圆的毛球球呼啦一下就张成了一只很大的风口袋。
她猛然向上一吞,把瘟疫领主克尔苏德拉凝成的黑骷髅反吞进了毛球里面
克尔苏德拉愣了一下,然后狂笑起来“愚蠢的弱小神格想吞噬我你这是自寻死路”
这样吞下瘟疫领主当然是自寻死路。
只吞一个深渊领主就已经难以消化,再把瘟疫领主吞进去,一定会被这两只怪物联手反噬的。
不过,依兰自有打算。
张开的毛绒大口袋吞下瘟疫领主之后并没有合拢,依兰顺势继续往下一吞――
“嗷呜”
她把魔神的那截断尾也吞了下去
“啪。”
一个鲜红的手印印在了霍华德的车厢壁上。
他从满桌文件中抬起头,看到黑发少女跳上了战车。她浑身是血,喘着粗气倚在车壁上。
“药剂公会的拍卖场,全部,感染。”沙哑的声音伴着白气从她嘴里冒出来。
霍华德的腮帮子上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他踢开面前的文件桌,一边大步走向战车外,一边转头上下扫视了她一圈“伤在哪里”
脚步一顿也没顿。
魔神大人哑声说“不在要害。行动。”
他用手撑着车厢壁,和霍华德一起走出战车。
“拍卖会一般是九至十点。”霍华德看了一眼钟表,“还有八分钟――如果拍卖没有提前结束的话”
“做好清洗全城的准备。”魔神冷冷地说。
“是啊”霍华德从牙缝中吐出一丝浊气,“凡事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全员――听令”
骑士们刷地立正,紧张地注视着这位军事领袖。
霍华德下达了命令,骑兵团迅速出动,战车轰隆隆地驶向拍卖场。
“情况紧急来不及叫医师,伤在哪里我先替你包扎一下。”处理完正事,霍华德的眸光中流露出担忧,他望向魔神身上那些血。
“包过了。”魔神平静冷淡地说,“身上这些是别人的血。”
“伤在哪里”
“左肩下面。跳墙的时候被轻弩射到了。”
霍华德惊讶地看着他的伤处“弩呢”
魔神看白痴一样看他“当然拔掉了。”
霍华德眼睛里的薄冰彻底化开,湖蓝的瞳眸中一片惊叹“只有最勇敢的士兵,才有自己断弩、拔箭的勇气”
“不然留着当装饰”魔神没好气地说。
他随手把皮甲拉开了一点,看了看裹住肩部的那些细麻布。
他是用牙齿咬着绷带打的结。
倒是没渗血。
伤口很疼,不过这种疼痛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事。
他有一点郁闷,心想明天那个娇气的家伙肯定要哭鼻子,想想就让人无比暴躁
“你哪来的绷带”霍华德忍不住问。
“尸体上捡的。”
霍华德捏了捏双眉中间“老林恩真是什么都教啊”
魔神没吭声。
拍卖场,到了。
因为刚开场的时候乌玛丝直接用高价拍走了一盒草药,导致拍卖会比原定时间提早了两分钟结束。
第一个离开会场的人是被骑士们押回来的。
现在拍卖场已经被封住了,参加拍卖会的都是有身价的人物,他们挤在拍卖场前方的空地上,对着士兵们破口大骂,有的甚至试图冲击士兵们的防线。
面对这些看起来正常而健康的贵族,士兵们下意识地没怎么注意距离,有的地方甚至被人冲到了五尺以内
霍华德立在战车上,目光暗沉。
他挥手下令“每个人,原地退后三十尺,上弩。从现在开始,任何人只要走动一步,射杀。”
“遵命”
命令下达的第二秒,就有一个瘦高的贵族迈开大步向前走“我是利兹安家”
“嗖。”一枝弩箭扎在他的额心。
瘦高的贵族难以置信地睁着眼睛,倒在地上。
“啊――”一个吓破了胆了年轻贵族往后跑,也被无情射杀。
大公的命令是,走动一步,死。
军令如山。
瘟疫很快就发作了。
空地变成了人间炼狱,华贵的衣装包裹着一具具黑尸,倒伏遍地。
火弩落进去,点燃了一大片。
事情还没完。
刚才有士兵和感染者接触过
二次感染在半个小时之后爆发在军队里。染病的士兵们凄声惨叫着,光明铠甲中的身体萎缩成一具具黑尸――黄金面罩和铠甲根本无法防御黑瘟疫。
这还是来自首都的骑士们第一次亲眼目睹瘟疫爆发的全过程。
只是稍微大意了一点,瘟疫就被带回了军中,传给了大片同僚。
幸好在第一波瘟疫还没有发作的时候,霍华德已经当机立断让所有的人原地退后了三十尺。
三十尺的距离,隔绝了第三次大爆发。
一枝枝火弩射过去,火光闪烁在黄金铠甲中间,异常耀眼。
悲痛、惊心、后怕、愤怒
骑士们的眼睛里含着泪光,凝视这一片火焰。
军队离开拍卖场的时候,人数足足减少了三分之一。
冲到最前面的这一批战士,都是身手最利落,也最为勇往直前的。
而前排的战士们,一个也没能幸存下来。
霍华德沉默着,挥军直奔卡尔家的庄园,将这座屠魔者的宅邸团团围住。
“乌玛丝从来没有连续释放两次瘟疫的记录。”大公的声音又冷又沉,“我猜她现在暂时无法再次用瘟疫攻击――我愿赌上自己的命。”
他大步踏下战车,出行以来,第一次郑重地戴上了纯白的头盔,只露出一双冰湖般的眼睛。
“士兵们”他走了最前方,举剑,“跟随我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