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佳禾妹子,我说得对吧”

    许慎一用刀背敲他脑袋,“朽木,不可雕。”

    如此,将大部分紧急的处理完,已近傍晚。

    许慎累得腰酸腿痛,满身臭汗。温佳禾扶着他,准备回庄上休息。不想却遇上李恒,他打发了偏将们出去,自来和许慎说话。见许慎累极,取下身边的酒囊递给他,“先生,喝口酒。”

    许慎接了,喝一口,用力吐出一口酒气,“果然好酒。”

    喝完,将酒囊还给李恒,温和地地对温佳禾道,“佳禾今日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温佳禾点头,自告退。

    李恒这才露出有点儿郁闷的模样来,“先生,你辛苦了。”

    “我算算,你今年多大了”许慎开始想起来,“阮之抱着你来找我的时候,才两岁,一个小肉团子而已。她非扭着我,去你们家住。你那会子皮得上天入地,也就你娘,还能制住,对伐”

    李恒自己也喝一口,没应声。

    “每回,被你娘骂了,就跑来找魏明。魏明功课忙,不耐烦理你,你就闹我。回回都是这样的脸,没想到过了许多年,还是这般来找我。”

    “先生。”李恒道,“我只来看看你。”

    许慎手背在后面,笑一下,“那走吧,陪我逛逛。这处虽然被搞得一团糟乌,但那边的水还是好的。”

    两人穿越还有些余烟的战场,上了水边的一艘木船。

    水波荡漾,竟有些别样的安静寂寥。

    许慎浇起一些水,洗干净手上的血,“之前,我去找梁又聊了会子。”

    “你信他是梁又”

    “谋天下之人,不会在小事上撒谎。”许慎道,“夫人冒险借了河口守军来相助,当真巾帼英雄。郡守可有谢过她”

    李恒抿紧唇,低头,摇头。

    “这就是你的不该了,纵然是夫妻,这样大事也不好理所当然。”许慎道,“你当真好运道,先有个阮之那般的娘亲,教你如何为人;现又遇上这样一个娘子,能扫除你的后顾之忧。你且信她们便是,还有何忧虑”

    李恒盯着水面上晃荡的一抹晚霞红光,扯了扯嘴角,“先生只言得到,却不论失去。”

    许慎就着衣襟将手擦干爽,道,“那梁又也算得一代枭雄,如何会怕死只不过是他知这世上还有办法,能逃出生天。那处异乡,不知是何种模样,着实令人向往。我同他只说得一刻钟,已是心旌动摇了。”

    “地上跑的铁马,天上飞的铁鸟,一日万万里,纵海四游,甚至能直上星辰。”许慎指了指天上逐渐隐没的云彩,“那处,他们能去得那处啊。便是天上的仙人,如何能留得住”

    “譬如我今日救治那些伤者,也不过全了我自己的不忍心而已,其实当真能活下来的不过半。可在异乡,只要有口气,就还能活得过来。郡守如此苦恼,必是不愿夫人离开。夫人赴险来救你,是全你们两人之间的情份。你明明知晓,却还因她想走而着恼了,可不令夫人寒心郡守可想过,硬将夫人留在此处,她伤了呢”

    “我不会”李恒咬牙,“我不会让人伤她半分。”

    “她可愿”许慎笑了,“她若愿避在你翼下,何苦奔波着来本是天上的鹏鸟,关不住的。”

    李恒怔了一下,猛然想起她写给自己的那些信。她说他是天上的鹏鸟,她愿追随他。他单手捂了脸,这世上除了凤鸟,还有甚能追得上鹏鸟可凤鸟高傲,绝不居陋室,委身人下。

    他想错她了,他也

    许慎指了指头,“梁又身居高位,绝对无人可伤他。可他突发脑疾,无药可治,依然怕死,宁用半个天下来换一个回去的机会。若你强行将夫人留下,事到临头,再无回去之法,你再去后悔”

    李恒有些恼怒,“先生是被梁又说服了要放他走他满口谎言,企图蒙混过关,可我万万不能放他。他现虽被队保护,但终究是在我的地盘。我若拼死拦他,他活着走不出去”

    许慎任由李恒说着狠话发泄,待他的郁气散发完毕,才道,“阮之来,便是因你身生之母难产濒死。你可要知,女人尚有生产一关要过。”

    提及生产,李恒更是有些绷不住了。他偏头,眼角一点泪光隐没。

    半晌,他道,“许爷爷,皎皎一直不愿。她不愿为我,生儿育女。”

    这世上,强人所难不是难,心甘情愿才是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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