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客气了。”刘氏不知该如何接口。

    顾皎见她如坐针毡的模样,心道这女子果然老实,连奉承人也不太会。不过,正是她所需。

    “因此请你来,帮我解惑呢。”

    “不敢不敢。”

    车从城中的主道走了一刻,便从东边抵达西边。只街面上人少,商贩几乎也无。

    “怎无人出来做生意”顾皎问。

    刘氏小心翼翼道,“战事刚完,北边的道还没完全通。南边的货也没来,因此无甚生意可做。”

    “日常的吃食生意也无”

    “现都吃着官仓里的陈粮,按户口点算,有限得很。”刘氏道,“多是私下兑换,并不会在世面上叫卖。”

    原来战时,搞的还是计划经济。

    “我以为城中缺粮,这处的那些大地主会紧着粮价高的时候出手,原是我想错了。”

    刘氏只得道,“庄上的存粮,多卖做军粮了。”

    青州王几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地来,本地士人被李恒收拾了一回,早就丧了胆。柴文茂那般刮地皮,一次二次地借机要粮,回回都不空手。因此,河西郡的士人们银钱是有的,但粮仓早就空了。再兼三川道的粮道被掐断,这会子还能有口米面吃,已是大幸了。幸好青州王走的时候留得一些红薯和杂粮吊着人命,不然满城人早就要饿死一大半了。

    现所有人都死守了自家的田地,只等着开耕,过夏收,才算是解了饥荒。

    这一切,在本地人看来,李恒是祸首之一。

    刘氏不知顾皎是真不懂还是试探自己,尽量消除怨气,用最平和的方式陈述。

    只马车从大街上走,打了郡守的旗帜,过路人纷纷关门闭户,生怕惹了麻烦。

    这模样,只当李恒是瘟疫一般。

    直到车出了南城门,才算没感受到那些嫌弃。

    城南门,一片坦途,小麦已经冒了头,长出半个手指高的模样。

    田垄中有庄人在劳作,起水渠,备耕。

    “这些土地倒是好,是谁家的呢”顾皎好奇。

    刘氏飞快抬头,看顾皎眼中兴味盎然的光,心中打鼓。她知这位夫人出身乃是龙口的地主,家中水田多得吓人,只她的陪嫁便有万亩之多。又传言她善农事,红薯便经了她的手入的军粮。当日城中官员均有品尝,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土地,谁都不嫌多的。李恒既做了郡守,顾家的姑娘做了郡守夫人,上任头件事,指不定就是要收刮一番。只城门口的大片土地乃是河西李氏的,被李恒杀过好几个子弟,仇人呐。

    她便不做她言,低低地应了一声,“李家的。”

    顾皎点点头,又问,“不知这般好地,还有多少。”

    刘氏的心缩得更紧了,没多少。此地多山,稍微平坦些的土地都归了那几家的大庄子,有名有姓得很。

    “好地肯定也是有人家了。”顾皎叹口气,“刘姐姐,我欲弄一个庄子种些粮食,或买或租都成。王从事乃这方面的专家,可知何处能做着生意”

    刘氏暗暗叫苦,可不敢把烫手的山芋往自家搂。她苦苦思索,想起郡城距离五牛道方向不远有一片小荒山,因那处打仗,人全跑光了,遗了一些坡地。虽不及平地容易,但其土质优良,也可评个上等的良田。她便轻声说了,无主之地,衙门出个公告,去那地儿敲锣打鼓地通知,若无人主张,便可以开荒地的名义上报。连续种得两年以上,出了田册,便是自家的土地。

    原来还有这样的好事

    顾皎一拍手,抓着刘氏的手热情道,“真是太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还不知可这般解决问题。刘姐姐,咱们郡城缺粮缺得厉害,将军想着刚上任便有可能饥荒,晚上都睡不着呢。我要为将军分忧,别的办法没有,只能种田。那红薯产量颇高,种出一季来肯定能解决问题。只愁没地。现地也有了,我也从家里带了许多种子来,只差庄人和些许银钱。不如咱们合伙做一个农庄,如何”

    刘氏脸白了红,红了青。她家中拮据得很,哪儿来的银钱入股

    仿佛是她肚肠里的蛔虫一般,顾皎又道,“咱们出小头,一两十两百两都得,是个意思就成。大头还是得请郡守府和龙口商会入股,待收成后分相应的去义仓和商会。商会自会送去青州做军粮,郡守府的则入义仓,义仓满则能平抑粮价,岂不是好”

    刘氏见顾皎两眼冒光的模样,算是想通了。这郡守夫人哪是不懂她根本是太懂了,只借着她来起个由头而已。

    郡守大人善人第一件事,居然也不能免俗地让夫人刮地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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