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说了一切费用他承担,寿伯是他的心腹,自然是安排来落实这事的。

    车到小庄门口,开大门,将马和车直接迎了进去,鞭炮声随之而起。

    小庄的设计兼具了安全,进大门后便是一个阔天井,右侧是前院,左转则是一条很长的夹巷。夹巷宽有两车,连通了前后门,墙壁上又开了门通正院和后院。可以说,货物和人的出入均从此过,既不会打扰到各个院子里的住家户,也十分方便。

    顾皎一到,杨丫儿便和长生先走,去找周志坚。

    寿伯叫了平日守庄子的三个仆妇,海婆也带了含烟和柳丫儿来,开始从马车上卸东西下来。

    顾皎也想帮忙的,可惜她是将军夫人,没人敢让她动手。

    她只好,咳嗽两声,晃荡着去东院。

    和昨日比起来,东院规整了许多。

    大约是李恒对地泉感兴趣,因此寿伯便找人将院子里的水池清干净,雪和冰扫走,重新注了一池水。这会儿水很清亮,面上浮了一层薄冰,相当漂亮脆弱的样子。

    正房的廊下挂了红灯笼,贴了大喜字,还摆了一张她喜欢的竹摇椅。待天放晴,便可躺在这儿晒个太阳,看个闲书,观赏一番假山流水和绿植花卉,日子便晃晃悠悠地过去了。

    顾皎停止美好的想象,推开了正房门。

    暖烘烘的热气扑出来,还带着一些熏香的味道。

    她惊喜极了,冲拎着两个包袱进来的海婆道,“海婆,烧火墙了”

    “烧了。”海婆将包袱放在廊下,“昨日夫人走后,魏先生又亲自来四处查看过了。他说夫人的病最大的问题就是太畏寒,得先保暖,然后开春了一点点补起来。”

    魏先生,居然私下干这好事

    老狐狸卖乖,非奸即盗啊。

    不过,先不管他什么目的,享受了再说。

    海婆闷闷道,“我看他那意思,怕是要夫人早生贵子。”

    顾皎惊了一下,看着海婆,“不会吧他看起来不像连这种事都管的人啊。”

    海婆道,“他说要帮夫人调理身体,不是为生子,是为什么”

    顾皎抓了抓头发,生子什么的,也太早了。

    “将军是将军,现在虽然来龙口筹粮,但战场瞬息万变,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抽去做先锋呢”海婆叹口气,“刀剑无眼啊。”

    刀剑无眼,生死无常,且先留个后。

    顾皎被海婆说得不太自在,在正房门口站了会儿,又嗨了一声。这些,都是老狐狸单方面的想法,李恒可不会听他摆布。若非如此,昨儿晚上差点走火,他又如何控制住的

    思及此,她彻底放开,扑进房间去。中厅左右各有一道被石灰刷得雪白的隔墙,摸一摸,暖得跟春天一样。

    她叫了一声,张开双臂贴着,整个人简直不能太好了。

    顾皎夸张的表现逗乐了后面跟进来的含烟,埋头闷笑。

    “含烟,你们住哪儿呢”她问,“还是厢房呢”

    含烟摇头道,“夫人,咱们改规矩了。这边庄上屋子多,四处都要人,不然便太空了。前院和正院分给将军和他的随侍,后院、灶间,咱们这些丫头和仆妇负责,倒座房和石仓让几个小子看着呢。白日咱们都来东院听你差遣,晚上就轮班。两人一班儿,住东厢的轮班房,其它人就住后院去。”

    顾皎巴着手指算了一下,如此安排,总是能找到机会不让海婆和含烟碰上李恒。

    也是苦心了。

    她便侧头去看含烟,只短短两三日不见而已,约莫有些不一样了。

    小丫头本来长得好看,又爱打扮,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水灵灵的漂亮。现在却一点脂粉也无,衣裳也很素淡,表情却坚定了许多。

    “这是谁的主意呢”顾皎问。

    含烟将箱子搬到内间,“海婆和寿伯商量的。这边许多年不用了,咱们来的时候好些家具都坏掉了。清点了一天,选出来一些还能用的放正房和东院,其它只好分去后院和倒座房。寿伯说现在大动不好,等过几个月,工匠们都上工了,才好说。”

    说话间,更多仆妇进来,空荡荡的屋子逐渐被填满,也开始有家的样子了。

    杨丫儿却从外面进来,道,“夫人,偏将来了,在前院候着呢。你是现在去,还是换身衣裳”

    顾皎大手一挥,“现在就去。”

    都是自己人,换什么衣裳呢

    “杨丫儿,你跟我一起。”她往外走了几步,这才想起来得带个人。她清了清嗓子,给自己挽个尊,“带个人嘛,还是得有夫人的样子。”

    杨丫儿笑声提醒,“夫人,还有东西忘带了。”

    顾皎一拍脑袋,“对,崔妈妈给亲儿子带的衣裳和鞋子,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柳丫儿被她逗得咯咯笑,转头跟海婆说,“婆婆,咱们夫人好好哦。”

    海婆应了一声,干巴巴道,“她以前,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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