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会让柳丫儿进来,把屋子全擦一遍。”

    “没有没有。”她连连摇头,让小孩子干活儿,其实蛮罪恶的。

    “夫人是现在起,还是多躺会儿”杨丫儿将中衣展开,“换身干净衣裳,再睡舒服些。”

    顾皎听见夫人二字,一时间没反应得过来。等到杨丫儿再说了一遍,才无意识地“哦”了一声。这丫头真是含蓄啊。

    她看她一眼,低眉敛目,表面平和内心玲珑。海婆给选的丫头功能分明,含烟就是美,杨丫儿就是聪明内敛能干。

    她一边感叹,一边配合着换了衣裳。

    然刚在踏板上站稳,杨丫儿便将换下的衣衫和着被褥卷起来,一并抱走了。

    顾皎待要开口问,抱走了我怎么睡却见含烟红着脸,垂着头,蹲下身帮她弄鞋子。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想起来这头,却忘了那头。然她并不好去澄清,说晚上什么也没发生,被褥干净的,不用换。

    只默默地站着,红着脸看窗外被风刮落的一片枯叶。

    黄叶翻飞,荡在风中,飘飘幽幽飞上了高空。

    前门大阔门,两边兵丁守护;正院不少皮甲卫士出入,仰头打量四面贴着的喜字;穿门过廊,入三四进,又分了左右跨院。左边乃是新人的住处,右边却有一个通道通向更后面的校场区。

    远远地传来金铁之音,循着声音去,场中黑白二骑缠斗。银雪翻飞,搅得漫天迷雾,一刀剑光将黄叶劈开,落在尘土上。

    黑马黑甲者,执,枪尖翻飞,扎得密不透风;白马银甲者,一柄剑,舞得更快些。马错了个位,剑便压着枪了,任那黑甲如何挣也挣不开。

    “喂”黑甲抬头,露出一张年轻男子戏谑的脸,“不是洞房吗怎么力气还跟使不完似的”

    李恒挑眉,手上越发用劲。

    “听说那顾家小姐病歪歪的,迎亲的半道上吓得晕过去了拜堂是你抱着的呢”黑甲枪尖往上挑,嘴咧到耳后,“昨儿让陪酒也不陪,非说不好让新娘子空等。结果呢没尽兴一大早找我打架”

    李恒懒得废话,执剑的手一扬,拨开他的枪,只一点便贴着他喉咙过去了。刀锋锐利,几根头发飘着下来了。

    黑甲不笑了,僵着脸,伸出一根手指将锋利的剑慢慢拨开,“延之,何必呢大家兄弟,开个玩笑,玩笑而已。”

    “玩笑”李恒收了剑,“卢士信,你不留在郡城里过年,跑我这儿开玩笑”

    卢士信丢了手中,李恒也撤了剑。两人同时翻身下马,早有小兵来接了缰绳,将马牵走。

    李恒耍了个剑花,插入鞘中。他人长得好看,姿态也漂亮。在雪中漫行着,卢士信也不免嫉妒道,“哪儿是我要来是咱们大小姐不放心你,非逼我来送婚仪。走的时候义父还再三交待,说命你来龙口筹粮只是权宜之计。你在河西郡干下那样大事,总得堵堵天下士人之口吧”

    “我知。”李恒小快步上台阶。魏先生袖着手在高台上看着,周志坚则将准备好的热布巾递过来。他接了,丢给卢士信一张,“义父和大小姐都还好吧”

    卢士信将手脸擦干净,“不是太好,河西郡那帮老顽固不好弄的。”

    李恒解下护甲,冷面不语。

    “义父的耐心也有限。等到夏末,龙口的粮收了,那边若还是不松口,再召你做前锋将军。”

    魏先生笑道,“军粮自然是大事,可不敢疏忽了。”

    卢士信哈哈大笑,“先生客气了。义父说你们干得挺不错,剿匪剿得风生水起,一出手又用美人计拿下了顾家。只等春夏把粮种下去,夏秋便收得,咱们也有饭吃。”

    美人计三字出口,李恒一拳揍过去了。卢士信躲避不及,鼻梁上挨个正着。他酸得眼泪鼻涕和鼻血齐流,顺势就要扑上去。周志坚横挡了一下,“卢大哥,该吃早饭了。”

    卢士信就着布巾擦脸,没好气道,“周志坚,好你个狗腿。”

    周志坚神色不动,伸出手接巾子。

    魏先生呵呵一笑,“你呀,打小取笑他长相,次次挨揍,次次学不乖。”

    李恒回头,“走不走还吃不吃早饭呢”

    “吃,怎么不吃”卢士信把毛巾塞给周志坚,小跑上去。

    他蹭了蹭李恒的肩膀,“听说新娘子是河西出了名的才女和美人,当真”

    李恒不答,走得更快了。

    “不过,谁跟你比也不算美。你怎么就同意了呢顾家在龙口算得上不错,可放青州和京州就很一般了。你该等等,义父说了会给你寻一门好亲。”

    “先生订下来的,我只是没反对而已。”李恒开口道。

    “为何”卢士信好奇极了。

    李恒站住了,道,“你真想知道”

    卢士信点头,“义父说先生有大才,他既然说能娶,自然有道理。我只是好奇,是什么道理呢”

    魏先生,全名魏明。乃李恒生母义弟,自他父母双亡后,几乎亲手将他教养长大。李恒十三岁的时候,又领着他拜入青州王朱渊门下,为他谋划前程。两人有上下的名份,但其实亲如父子。魏明善相面,曾几次为朱渊建言,扭转战局,颇得信任。

    李恒在河西闯下大祸后,魏明提议略退一步。朱渊正有此意,只说欲攻京州,粮草需先行。既然龙口乃河西粮仓,便让李恒来此筹备军粮。李恒二话不说,带了自己的人马便出发。

    朱渊疑心病重,又恐其中有变,一直留心着。

    卢士信此来,明为送礼,实为打探。

    李恒便想起初到龙口,魏先生突然说起了闲话。

    “延之,今年十九了吧你母亲这么大的时候,你已经两岁了。你呀,也该结一门亲了。我思来想去,还是得给你订一门好亲。”

    于是,婚帖便到了顾家。

    又一日,魏先生说顾家仿佛有动静了,去看看,别让新娘子跑了。

    便去,新娘子果真在半道上。

    先生不放心,下马亲去看了,回来冲他笑得眉飞色舞。

    “延之,确实是一门好亲。这顾家女儿,面相好啊,贵不可言。只是,明年冬有个关卡”

    李恒冲卢士信笑,道,“黄毛丫头一个,病歪歪的,应当活不过明年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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