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好坏,只有经历过,才能成长。
    苏瑾只是有些奇怪,三姑娘居然如此沉得住气,竟然没第一时间就过来找侯夫人打探消息。
    苏瑾却是高看三姑娘,此刻她光顾着偷乐,哪还有闲心管其他。
    由此可见,老侯爷下的推断还真没错,这一辈侯府姑娘问题实在是大,基本就没几个能看的,明显教育上出了问题。
    言传身教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一个人性子要想改变,非一朝一夕之事,侯夫人已经努力了,最终还是却不过五夫人的闹腾,大夫人的敲边鼓,赔了些礼出去,算是了结她在穹湖诸岛“失责”一事。
    苏瑾听后,轻轻一笑,没说什么。起码比以前委曲求全,任人予取予求强多了,不过赔出去一些小物件而已,较之以往进步不可谓不大,否则现下侯夫人还不知道要赔怎样的小心,吃怎样的挂落,而非据理力争,哪怕最终并未完全争过对方。
    殊不知,这才是开始,当侯府众人得知苏瑾赐婚给秦王为王君,一月后小定,年底完婚,顿时哗然。
    历来,镇北侯府不与皇家结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这回还是锦朝建立以来首例,多的是人心底不忿。
    世事大抵如此,有人求而不得,有人不想要却硬是送上门,推脱不去。
    苏瑾无视府里各房异样目光,特别是亲妹三姑娘那自以为掩藏得好,却让他轻易看穿羡慕嫉妒恨的小眼神。不论底下如何暗潮涌动,他自巍然不动,只管按照老侯爷的吩咐,守好府门,盯紧出入人员,以免出了岔子,还要忙着前朝事务的老侯爷分心后院。
    至于具体管理,那是侯夫人的事,不干他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插手。
    这天,七老爷惯例出门打理庶务,临到府门口,被护卫拦下检查。
    七老爷“”随从欲上前跟守门护卫理论分说,怎么连自家老爷出个门都要检查,被他拦下。
    他敏锐地感觉到,镇北侯府不一样了,至于到底哪里不同,他一时也说不出,现在不是跟府里新定规矩顶着干的时候,有什么疑问,等老侯爷回府再问不迟。
    守门护卫没为难七老爷一行,查看过后,确定马车内没有藏匿可疑之人,随行人员也没带可疑物品,便痛快放行。
    至于其他人,查验只会更加严格,且所有进出之人都要在门房处登记身份出入时间去向等,到时候若查出来情况对不上,那事情就不好说了,轻则受罚丢掉差事,重则小命不保。
    奇的是,竟无人疑心其他,一致以为是老侯爷下的命令。殊不知,众人猜到了开头,没猜中结尾。
    老侯爷下的命令不错,具体执行人却不是护卫统领,而是苏瑾。也就是说,老侯爷将侯府门禁全权交给苏瑾一个乳臭未干的君少爷来守,这要让各房知道,恐怕非闹翻天不可。
    不过就算闹出来,苏瑾也不惧。枪杆子里出政权,这话再正确不过,谁掌握了侯府护卫力量,谁就掌控了话语权,旁人再闹腾,连府门都出不去,又有何用
    当然,苏瑾并无意于此,他只是忠实地执行老侯爷的指令,照看好侯府门庭罢了,别的,他从未想过染指,没那个必要。
    就在侯夫人如火如荼为苏瑾置办最后一部分嫁妆,各房艳羡并愤愤不平时,老侯爷突然回来了,带着二姑娘四姑娘一起。
    只是两位姑娘跟众人照了一面之后,就被送往静园,说是快要说亲,让处于静养中的老侯夫人抽空教导几日,之后就当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再不曾出现在大家面前。
    各房众说纷纭,光那一个照面实在看不出什么,只觉得有些违和,哪里怪怪的,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瑾作为知情人,倒是看出问题所在,二姑娘和四姑娘人瘦了,形容憔悴,大家乍眼一看没看出来,主要还是两位姑娘刻意穿着打扮过,将这些掩盖了,不过仔细瞧,还是能看出端倪。
    苏瑾不可能去揭穿这些,中了那等要命之毒一事暂时被很好地瞒下来,哪怕觉得此事蹊跷,各房也只会在私下里嘀咕几句,不会拿到台面上说事。
    不过能瞒多久,实在不好说。
    穹湖诸岛宴中毒并当场发作的人多不胜数,见到他们丑态的人就更多,想要完全封口难度太大,终有一天,纸包不住火,传出风言风语难免。
    这就非常考验二姑娘四姑娘承受力,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暂且不提。
    老侯爷回府当天,就把苏瑾叫到静园书房,这一谈就是许久。苏瑾连午膳都是在静园用,下午继续,直到傍晚才回晨曦阁。
    之后,轮到五老爷和七老爷,等两位老爷走出静园,已是夜深人静时分。
    老侯爷并未立刻离开书房,静坐好一会,这才起身。片刻后,他悄然出现在老侯夫人寝室,望着床上清减许多也苍老不少的身影,他伫立良久,最终轻叹一声离开。
    老侯爷身影刚消失,方才还睡得深沉的老侯夫人,陡然睁开眼睛,脸上一片阴郁,眼神深不见底,旋即化作狰狞,很快又平静下来。
    穹湖诸岛宴上这一闹,京城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想是闻到不对劲,就连街上走动的百姓都少了许多,那萧杀的气氛不比十几年前夺嫡之争腥风血雨差多少。
    不约而同,各家嫁娶都停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冒头惹上面不快,要是一个不好,被上头记恨,呵呵,那乐子可就大了。
    如此一来,镇北侯府跟秦王府的亲事就凸显出来。
    这是目前唯一一桩可以放心大胆举办的喜事,正好现在最忌讳言语不当惹来祸事,便拿这桩圣上钦点天赐良缘津津乐道起来。
    一时间,似乎全京城百姓都在为这桩喜事祝福,倒是冲淡了些许萦绕在京城的肃杀之气,平添几分喜意。
    苏瑾近来非常忙,时不时就要被侯夫人逮去看嫁妆试喜服。
    侯夫人就更别提,忙得那是脚不沾地,样样都要过问把关,生怕底下人疏忽,东西买差了,委屈了苏瑾。
    忙归忙,侯夫人却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样开怀,再忙,她也甘之如饴。
    而这门亲事另一位当事人秦王,此刻脸上却没多少喜色,一应下定事宜皆由礼部和秦王府属官协商而定,他只负责最后过目拍板,仅少数几样必须由他亲自出面的事务,才会劳驾他。并非他对这桩亲事有何怨言,而是眼下局势实在不容乐观,很多事情都要他出面,他乏术。
    穹湖诸岛此间事了,将里里外外查了个底朝天,发落了不少人后,秦王就领了旨意回京城清查皇宫,以及肃清“前朝余孽”。
    各府缩起手脚不是没道理,这次不管谁被抓到小辫子,无伤大雅的倒也罢了,但凡跟穹湖诸岛宴投毒事件扯上关系,那谁来说情都不管用。更何况,不少家族当家人本就陷在此事里,正跟毒素作斗争呢,没有多少精力管其他,能不龟缩起来吗
    而此次事件中心,毋庸置疑,是皇族。
    其中最严重的便是今上一脉。
    其次便是镇守五方战场其他武将家族。
    尽管因着苏瑾接连两次提前察觉,一部分人得益于镇北侯府无意间掀开投毒事件密谋一角,有了警觉,或逃过一劫,或中毒不深,使得京城没乱,秩序尚存,并随着时日推移,乱象渐渐平复。
    饶是如此,损失依旧极其惨重。
    要说这里面受损最小的,非镇北侯府莫属,仅两位姑娘受害,男丁一个也没出事。
    永嘉帝兄弟俩不是没怀疑过镇北侯府贼喊捉贼,做这一切只是为混淆视听,仔细一想却又很快打消这个念头。
    幕后主使者真要是镇北侯府,怎么可能只为了将自家摘出去,就冒着事情功亏一篑的巨大风险提醒他们,那样远不如顺其自然,等待无声无息事发来得保险。
    真要如此,其他人且不说,永嘉帝必定沦陷,受毒素控制。
    一国之君成了傀儡,呵呵,结果可想而知。
    背后之人用心险恶,现在不知有多少人恨之入骨,王氏内家拳的出现正好给了永嘉帝机会,他顺势将王公大臣拧成一股绳,目标直指幕后主使者,而前朝余孽就是摆在台面上明晃晃的靶子,作为执行者的秦王,三不五时就拉它出来敲山震虎。
    等到穹湖诸岛宴投毒事件余波散去,秦王总算闲下来,时间也到了给苏瑾下定之际。
    场面相当壮观,永嘉帝在秦王原本拥有的定礼规格上,又添了不少。以往礼官对此都会唧唧歪歪个不停,此次却无人敢置喙,并非慑于天威,而是实在没那个脸面。
    镇北侯府在此次穹湖诸岛宴投毒事件中功不可没,永嘉帝嘉许一二,那是镇北侯府该得的,只不过正好大都落在苏瑾身上,酸言酸语免不了,不过也仅限于此,再多就过线了,即便镇北侯府不追究,皇室也会出面。
    而就在苏瑾小定过后,战争的号角再次吹响,老侯爷披挂上阵,一同出征的还有诸多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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