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做完了今天的事,就干脆跟着季芳泽过去看看。

    巧的是,那屋子距离叶澄他们的岗哨并不远,虽然不大,但也很结实严密,屋里还砌了石灶,土炕,外面围着一圈篱笆。为了方便山民偶然借宿,屋外没有留锁,推开门看一下,里面还算干净,只有薄薄一层灰,不像是好几年没人住过的样子。

    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能跟在城里住着比。

    叶澄自己连坟地都住过,也知道季芳泽这一世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人,但他还是舍不得。他拉住了季芳泽的胳膊“听话,回城里住。”

    季芳泽神色淡淡“这是我师父交代的事。我这次上山,原本就是打算住些时日的。”

    换句话说,又跟你没关系,不要管我。

    叶澄靠在门框上,挑挑眉“你原本就打算在这里长住,却什么都没带就背了个破药筐”

    若是凑活一夜也就罢了,既然要长住,总要把换洗的衣裳,被褥什么的带过来吧。

    “出家人随遇而安,不拘泥外物条件。”

    叶澄凑近,压低声音“你不是给我做了压寨夫人吗,怎么又变成出家人了”

    季芳泽想了想,还是更喜欢压寨夫人这个身份“那我更不该走了,你见过住在山下的压寨夫人吗”

    总之,季芳泽回城拿了一趟东西,最终还是在这山里住下来了。

    他也确实像自己之前说的那样,精力都放在采药上。叶澄早上路过木屋时,季芳泽会同时出门,两人对视一眼,也不同行,叶澄照旧去巡防,季芳泽自去采药。叶澄下午巡防结束时,季芳泽往往已经回来了,就坐在屋子门口等他。两人会并肩坐一阵子,说说话,交换一下彼此的收获。

    等到太阳西斜,只留下小半边还在天幕,叶澄会离开。

    一开始,叶澄还总是担心这,担心那,怕季芳泽哪里不适应,受委屈。

    然而季芳泽在这里过得如鱼得水。

    他是惠和大师的徒弟,之前在虎啸山住过,刚来采了没两天的药,就被认了出来。

    很快,名声传出去,方圆几十里巡防的士兵,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来他这里看。季芳泽不收钱,来看病的士兵便随意带些东西过来,山间打的野味,摘的菌子,或是大家都认识的草药。没什么可带,就顺手帮季芳泽捡捡柴,挑挑水。

    来这里看病的人多了,渐渐传出一点流言来。

    这一天,叶澄巡山归来,途中逮到一只极肥的野兔子,便提着兔子耳朵,去找季芳泽。

    刚进了院子,几个军汉抬着一个担架,从屋里面走出来。担架上摔断腿的汉子好心提醒他“兄弟,你来晚了。过了未时,季大夫就不接诊了。”

    这位惠和大师的弟子,年纪轻轻就颇有高人风范,不爱谈笑,医术高明,而且规矩极严。因为看病的人数量变多,他每逢单日,会在木屋中接诊,截止到未时。未时一过,再来的人,一律都不接待。

    叶澄也知道,季芳泽在给山中的兵卒看病,但细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季芳泽这里遇上问诊的人。

    叶澄笑道“我不是来看病的。”

    那汉子也看见他手里提的兔子了,了然道“给季大夫送谢礼啊。季大夫规矩严得很,现在过了未时,也不知道收不收。”

    他们说着话,季芳泽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这位传说中“规矩严明”,“不爱谈笑”,“未时之后不再接待任何人”的季大夫,就径直接过了叶澄手里的兔子,面色柔和地不行,然后熟练地帮他把背上的弓箭卸了下来“今日怎么回来地这么早”

    季芳泽已经拿着东西往屋里去了,叶澄对着几人笑了笑,便追了上去。

    几个直男一时陷入某种沉默。几人在山路间走着,躺在担架上的那个突然喃喃道“我他娘地,怎么就感觉这么不对呢”

    前面年纪比较小的士兵开口道“我爹每次种地回家,我娘就是那样,先把他的锄头,筐子卸下来。”

    汉子终于想明白违和感在哪儿了,他一拍大腿“难道,季大夫是个女的”

    “不可能啊季大夫那身高,那气场,怎么可能是女的”

    “有可能垫着鞋底啊,而且季大夫长得多好看”

    季芳泽确实有一张极出色的脸,但他常冷着脸,又有“大夫”的威严气场,平时没人敢瞎想。但因为刚刚的冲击太大了,一时令众人产生了动摇和疑惑。

    “不对啊那脸上带疤的小子,他不是有老婆吗爱留功课的大家闺秀那个”

    “是不是就是季大夫啊”

    “不可能大家闺秀怎么会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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