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
    不过难过终究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在冷静之后,沙迁将原因归结于,他表现不够好。
    总得找点什么理由,总不能说白念真的就是比起沙迁更喜欢徐长夏吧
    沙迁不承认。
    也许徐长夏有什么过人的长处,有什么比他做得好的地方才会这样,那他也得好好表现才行。
    找到说辞以后,沙迁的系统又开始进入了频繁的重启。
    这一次他有耐性了一些,在反复的重来中,他慢慢开始有所收获。他偶尔能找到一些小的契机和事件,改变一些细小的走向,进而获得一些进步。
    比如,这一次,已经整整四个月,徐长夏跟白念依然没有确定交往关系。
    就在沙迁欣喜于这种进步时,他第二天便收到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坏消息。
    跟那些坏消息相比,密集的重启副作用反而不显得那么坏了,至少肉体的疼痛可以让他稍微少胡思乱想一些。不去想白念决绝的背影,不去想白念看徐长夏的眼神。
    对,越是失败得多了,越不能想。
    不能想为什么白念不要他了,非要选徐长夏。
    更不能想白念以前是不是在骗他,说什么他比徐长夏重要,说什么有他就没有徐长夏什么事了,都是假话。
    更更不能想白念是错过了徐长夏才会喜欢他,若没错过,沙迁什么都不是。
    沙迁强迫自己只能想,这次哪里没做好,哪些可以改进,下次要怎么办。
    如果不这样,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自信心可能就会面临彻底的崩塌,进而转化到另一个极端。
    他不可以崩塌,他一定要保持住状态,直至把白念夺回来。
    谁也不可以从他手里夺走白念,徐长夏不可以,宿命也不可以。
    于是沙迁启动系统的次数变得更频繁,频繁到平时寡言少语,鲜少干涉他如何使用穿越功能的系统都开始评价他过于愚蠢。
    沙迁只能冷哼一声。
    这种什么感情都没有的系统懂个屁。
    然后继续穿越,继续没什么用地延迟白念和徐长夏确定交往的时间,却又无法改变结局地继续失败。
    在这些日子,沙迁最恶心,最讨厌听到的两个字,就是徐长夏那肉麻兮兮的“念念”二字。
    一旦听到徐长夏从“白念”改口喊“念念”就代表着他这次的重启又失败了,也代表着白念再一次抛弃他,选了徐长夏。
    抑制不住的嫉妒就像毒蛇在他身上窒息地缠绕,有时候沙迁特别想扑过去用拳头警告徐长夏,让徐长夏远离白念。可沙迁记痛,基于此前白念冲他举喷雾的经验教训,他并不敢跟徐长夏动手。于是任徐长夏如何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如何揽着白念冲他宣示主权,他都只能死死捏住拳头,忍到内伤,忍到淤血。
    失败的次数越来越多,一次,一次,又一次。
    沙迁能察觉到自己的状态越来越糟糕,他开始想不通了。
    想不通曾经那么爱他的白念为什么不要他。
    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假扮普通同事,他明明就是她男朋友。
    想不通他到底是哪里没做好,哪里不如徐长夏才会让白念如此坚定,如此不动摇地每一次都选徐长夏。
    越来越想不通,于是,也不记得到底是第多少次失败,沙迁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将白念堵在路边。
    他很认真地问白念“我哪里不如他哪里做得比他差”
    他问得认真,问得恳切,这是他每天都在想的问题,然而白念却觉得他问得突兀,进而表现出满脸尴尬。
    在之后很长的时间里,沙迁都后悔自己脑子进水,为什么要去问那个问题。
    那时的白念带着无奈,带着几分想劝他别偏执的意味说“你纠结这个没有意义啊又不是谁比他好,我就会喜欢谁”
    这句话成了压死沙迁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念却全然未觉,还在用“我也是为你好”的表情继续劝他“你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好的,到时候再想起我,一定会觉得,也没多喜欢。”
    沙迁痴愣地“嗯”了声,就像他真的被说服了一般。
    这根稻草的威力惊人。
    一直以来,沙迁都用“他做得不够好”来总结失败,可现下他赖以坚持的理由被白念本人直接否决,直接撕碎,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开脱的理由了。
    也许他早该清醒。白念就是喜欢徐长夏,只要徐长夏没有完全弃她而去,她就会一直喜欢他。
    在过去的那么多次里,每次失败,沙迁基本都会很快重启系统,可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竟然产生了逃避心理。
    他不想立刻去奔赴新的循环、新的绝望了,他需要一些奢侈的休息,奢侈的喘息时间。等休息够了,等积攒了足够的执迷不悟,他再继续。
    但现在,他只想休息。
    沙迁开始对于时间很没有概念,他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他辞了白念公司的工作,省得继续看白念和徐长夏出双入对。
    有时候,他会想立刻去重启系统,可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也许根本没必要再去反复尝试,这个系统就是个废物,并不能帮他如愿。
    沙迁甚至开始想,他把白念的命救回来,已经是他占了大便宜了,他应该知足。
    就这么颓着,丧着,任由白念和徐长夏发展。他只会偶尔去白念家楼下,尽量避开那些徐长夏送白念回家的时间点,选在那种周末的早上,看白念出门吃早餐。
    远远看一眼,缓解下思念。
    可即便如此,有次还是不小心被徐长夏撞见了。
    徐长夏见了他,一副意外又恼怒的模样“你还想缠着白念”
    沙迁真是佩服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养了好脾气,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他就那样回了家。可第二天,便听到李知新犹犹豫豫地跟他说“诶,听温故说徐长夏昨天提议跟白念订婚,白念答应了。”
    沙迁没办法相信徐长夏不是故意针对他因为他看起来还缠着白念,所以徐长夏就要订婚而且白念还答应了
    巨大的悲伤撕破平静麻木的表象,沙迁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真的甘心。
    他不相信。
    白念那么爱过他能有假
    他跟白念共同用真心走过的日日夜夜能有假
    他应该对自己亲身经历的这段感情有信心,白念绝对不会不要他。
    沙迁身子颤抖,他迫切地要去证实这个定论。
    白念不是不要他,她只是不记得了,她只是不知道他是她的男朋友,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不会这样的。
    这么想着,沙迁就出了门。
    他抬手看了眼黑色的手表,确定时间,带上他和她卧室的钥匙,飞速地奔往白念那里。
    沙迁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没有问题。
    告诉白念真相她就会对他改观,她就会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他可以把两个人发生的全部甜蜜都复述给她,她知道这些回忆,就会明白的。
    那样,解绑又有什么关系呢
    沙迁到达的白念家的时候,时间还挺巧。温故刚出门,屋里就白念一个人,没人打扰,刚好适合谈事。
    从来不化妆的白念今天化了点淡妆,看起来是为了订婚在试妆。
    她许久没见过沙迁了,犹豫好半天才没好意思让沙迁站门口,给他进屋,帮他倒了一杯水。
    沙迁坐在干净的大理石餐桌边,他随意地扫了眼这张桌子和白念给他倒的水。
    用的还是这套杯子,餐桌也一样,白念似乎刚洗完水果,桌子上还摆着他熟悉的水果盆和水果刀。以前白念心情好时就会给他削水果,俨然一副贤惠女朋友的模样,让人很难联想起白念刁蛮任性的模样。
    沙迁没走神太久,他是来告诉白念过去的,便单刀直入地说,没有铺垫。
    白念听得莫名其妙,都怀疑沙迁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沙迁也不着急,发生过的事情,总有证明它发生过的办法“你需要我说一些只有男朋友才可能知道的事,你才相信,是吗”
    沙迁这么想,他也就真的说了。
    一件事不够就再说一件,私密的,无人知晓的,那些白念从未告知他人的。
    无视脑内系统一直发布的警告和阻拦,沙迁满意白念现在的表情。
    至少,白念看起来绝对没在怀疑他神经病了。
    他将钥匙递给白念“我以前跟你住在这个屋子里。”
    白念的动作明显迟疑了,就那样征愣地看着他,看来他那一系列“只有男朋友才知道”的事情讲得很有说服力。白念就这样慢半拍地接过要是,又慢半拍地一步步走到她家大门那里,把钥匙插进大门,瞪大着眼睛看着门锁发出咯吱一声,门真的开了。
    白念的手开始颤抖。
    大脑一片空白。
    荒唐又不科学的东西,她现在竟然信了,还是十分相信。
    过去一些她觉得沙迁反常的地方,好像突然就有了特别能让人理解的解释。
    她沉默地看着沙迁,将钥匙还给他。
    屋子里特别安静,安静得如同没有人。
    白念不敢跟沙迁对视,她背过身去,脸上闪过一些恐慌和顾虑,接而又回头,跟沙迁说“你回去吧。”
    沙迁没明白白念的意思。
    白念身子有着不明显的颤抖,不知道是在消化这种荒诞剧情,还是在消化跟沙迁之间的关系。她表情迷茫,却又有种沙迁看不懂的坚定。
    “你为什么要穿到我们不认识的时候”
    “不重要。”
    白念沉默片刻,她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语速比平时慢一些,像是需要思考才能措辞说出口“就算你跟我说了,我又能怎么办对我而言,现在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沙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仰头看站着的白念“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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