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初和米有几乎同时听见那混在一片赞叹声中的不和谐声音,循声看去,不是熟人,可仔细一认,原是去年在街面上收保护费的那几位,其实后来他们到邀月坊里看演出的时候也认出来过,只是那时在坊内地盘上,又有时早他们守着,没人敢闹,可今日,于人潮闹市之中,他们却是贼心不死,大约是算准了对方不会自降身份跟他们计较。
    的确,若是顾及面子的,此时定会撒一地银钱,打发人走,取个好彩头。
    米有拦着秦念初准备掏钱的手,挑了挑下巴,冲他们说道“想要赏钱到邀月坊来取,今日爷没闲心跟你们闹,若是坏了我家坊主的好心情,我倒要叫你们掏钱出来。”
    那睥睨众生般的神情大约挺能唬人,再加上时早时晚等人本就两侧里护着,对方还真是吃硬不吃软的脾气,只嚷嚷着说叫他们不许反悔,不多时就散了去。
    秦念初顿时无语,腹诽道,这小混混也太不敬业了些,再坚持坚持我就掏钱了啊。又感叹米有与往日果真大不相同,这哪还是抱着鼓翻滚出来哭哭啼啼的小破孩儿,看他这披红挂彩纵马游街的架势,倒像是骄傲的带着王后巡视领地的国王。
    不小心把自己自比了王后的秦念初反应迟钝的红了下脸。
    她也曾幻想过打马长街,傲视王城,却不曾想到跟她在一起做这件事的人竟是米有,不是什么征西大将军高倾远或者晏楚,不是京中兵马校尉骆问笙,更不是高高在上的励郡王南宫丘岳,竟是因鼓艺得了状元郎的小有儿。
    可真应了行行出状元这句话,秦念初全然没有古时候阶层尊卑的自觉,只觉得此时的米有很美好,很耀眼。
    游行很快结束了,众人下马,百姓退散,各自回家过节。
    秦念初又热又饿,累的不想动,承诺米有改日再大摆宴席为他们庆祝,今日还是依着惯例回去包粽子,然而回得坊里,也只是干坐着,看着坊内众人忙碌。
    说是众人,其实剩的人也不多了,早都一对对儿溜出去玩了,人数连过年那时候都不及。
    大约是人人怀春,处处有情,即便是剩在坊里的这些人里,比如时早和绿堇,也正一边手里忙着一边彼此间眉来眼去的,看得秦念初一肚子火,不是生气发火的火,倒是灼人心尖儿的情障业火,一点点起势,蓬勃蔓延,炙烤,研磨,吞噬,折磨得人生疼。
    此时与南宫丘岳分手的后遗症仿佛才慢慢显现出来,叫人觉得更加孤独寂寞,尤其看着有情人一对对,忽然有些赌气似的想,是不是该给她们办一场集体婚礼了
    端午节一天就这样兴兴头头的度过了,热闹喧嚣的白日,孤寂安静的夜晚。
    晚饭的时候秦念初喝了些酒,是加了雄黄的辟邪酒,一时火气上头,浑身燥热。自然,她不是那多情的白娘子,不会酒后现形吓到自己的夫君,只会谨慎着,收敛着,拢着袖子捏一捏自己发涨的太阳穴,莫名酸涩的躺在深闺里。
    正如诗中说,“冰簟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这么干躺着,翻过来,又覆过去,久久难以入眠。
    听到内室里辗转反侧的声音,米有小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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