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唉,怎么就有这种事儿呢
    他拍了拍贺邵承的背,又沉沉得叹了口气“好了姥爷知道了。这样吧,你今天先好好陪着么儿,之后等那家办丧事了,我们再送点钱过去”
    “嗯。”贺邵承点了点头。
    “么儿情绪怎么样”
    贺邵承转头看了一眼,“不是很好。么儿觉得是他的错姥爷,我也不饿,您自己先弄点吃着。我回去陪他。”
    “好好,你饿了就出来,姥爷先把饭菜烧好了热在这儿。”曾姥爷走进屋里,稍微看了看外孙,摸了摸陆云泽有些发烫的面孔,这才去厨房先把饭菜备着了。
    贺邵承则又回了屋里。
    陆云泽虽然闭着眼在睡,但却很紧张地揪着一点枕头,一直到重新落入了那个温暖的怀抱时才稍微放松了一些。然而这样的安稳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约是又梦到了上辈子的事情,陆云泽再一次蜷缩在贺邵承的怀里,沙哑地啜泣了起来。这样
    反复的哭泣实在是很消耗体力的一件事情,他的眼眶此时也已经完全肿了,原本白净的面孔此时已经狼狈不堪。贺邵承却生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只有满满的心疼,一直都睁着眼睛没睡,轻轻地拍抚着么儿的背,动作温柔又仔细。
    他以为只要让么儿把情绪发泄出来,就能好了。
    然而,半夜的时候,陆云泽却是蜷缩在他怀里,冷得发抖了起来。
    在这样七月份的时候寒战,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让贺邵承都不住得皱眉。而陆云泽此刻也不会做别的了,只会不断地在贺邵承怀里蹭,带着哭腔喃喃“冷”这个字。贺邵承紧紧得搂着他,把被子也死死得压住了,整个被窝里热得他额头上都满是汗水。然而陆云泽的冷还是没有任何好转,连手脚都明显的泛着冰凉。
    “么儿么儿”
    贺邵承抿着唇,觉得情况不是很对。
    这种天怎么可能会冷呢
    但他此刻也只能搂着么儿,去感受他体温的变化。
    屋里此时关了灯,就一点点外面的月光,让贺邵承看不清陆云泽此时的面色;否则他就要惊愕的发现么儿的面孔已经泛起微微的青了他不断的搂着么儿,用体温去温暖他,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这股冷意才在陆云泽身上退了。
    但他接着又觉得热了起来。
    面孔也红扑扑的,整个身体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滚烫滚烫。这样的热让陆云泽头疼不堪,呼吸都带着能灼伤的炙热,肠胃也泛起了恶心,最后就开始在床上干呕,根本无法好好的入睡了。贺邵承再怎么不懂医理,此时也意识到不对了,不顾这是半夜,立刻就去敲开了曾姥爷卧室的门。
    曾老头也纳闷着呢,刚从床上爬下来,结果就听小贺说,外孙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完了么儿打摆子了”曾老头猛的一拍大腿,“快,快,送他去医院”
    贺邵承不是本地人,没听懂“打摆子”这个词;但现在也不是去询问的时候,立刻就去房间里横抱起了么儿,跟着曾姥爷一起下楼。尽管是个小伙子,说起来还比贺邵承大一岁,但贺邵承把么儿抱起来的时候,却觉得轻极了,轻得他都有些不安。
    还好现
    在水退了,电来了,他们家的电三轮可以直接用。贺邵承抱着么儿上了后座,两边的挡板都竖了起来,让他直接躺在自己的怀里。曾姥爷则开了车灯,转了转把手,把三轮开出了家门。
    陆云泽还很痛苦,持续的高热让他都有些痉挛了。
    他紧皱着眉,半躺在贺邵承的怀里,电三轮的每一下颠簸都让他控制不住地干呕。也好在之前没吃什么东西,否则此时肯定已经呕得一身狼藉了。曾姥爷也焦急如焚,一边在黑暗的路上开车,一边忍不住的扭头看一眼外孙。他真的是忘了,大灾之后总有大疫,外孙之前又在外面帮忙干了那么久的志愿者天天赤着胳膊和腿在脏水里泡着
    “姥爷么儿,到底是怎么了”贺邵承的面孔也死死的板起了,尽管他还表现的很冷静,但漆黑的眼眸里却已经有了惊慌。他和么儿在一起也快一年了,什么时候见过对方这样生病呢他的么儿明明很健康,很活泼,每天都能吃能睡,每天都笑着两个小酒窝
    可现在,陆云泽却烧得满面通红,在他怀里痛苦低吟。
    “唉都是那场水”曾姥爷拐了个弯,再过一会儿就能到平县第一人民医院了。他心里也着急啊,以前的时候,打摆子可是会死人的
    贺邵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陆云泽还在他怀里低哼呢,脸颊也好,身体也好,都烧得滚烫滚烫的,那温度让他都有些心惊。曾姥爷也不敢耽搁,继续把车开到了医院唯一亮着灯的急诊部“肯定是被带着病的虫子给咬了”
    三轮车停在了医院门口,贺邵承立刻抱着陆云泽下了车,先曾姥爷一步进了医院。
    急诊的医生护士见来了个情况不对的病人,赶忙就推着推床跑了过来。
    陆云泽被贺邵承放到了推床上,曾姥爷这会儿也匆匆进来了,只见医生在拉着小贺问病人病史情况呢。贺邵承虽然焦急,但也知道此时必须冷静,沉着嗓音和医生诉说情况“大约四十分钟之前,他开始浑身发冷,手脚都发冰,持续了二十分钟后又开始发热”
    医生护士对视了一眼,心里大致有了个诊断“可能是疟疾。”
    “果然是打摆子”曾姥爷
    也急得团团转,都要拉着医生的手去求对方了,“医生啊,这打摆子有药好治吗老头子我我就这么一个外孙”
    贺邵承的呼吸也顿住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发烧,曾姥爷肯定不必这样着急;但从对方说出“打摆子”这三个字之后,老头就急得满头冒汗,眼睛里都要有眼泪出来了。他知道有个病叫疟疾,但毕竟没有接触过,也没有在书本上读过关于这个病的资料,实在是不知道情况如何。然而医生们却还比较冷静,安抚了一下这位急得要哭了的老人家。
    “有,有。这几天得了疟疾送过来的病人特别多,吃点氯喹好得很快。别担心,小伙子现在还烧着是吧我们这边先给他验个血,确诊了之后再补点液。来,我写个单子,你们家属去把费用交一下。”
    得了这句话,曾老头才像是吃了定心丸,不那么着急了。
    贺邵承也是终于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把胸口那一口浊气吐出“好的,谢谢医生我去缴费。”
    “等一下,我这边单子还没开呢。”
    医生进了办公室,开始低头书写病历本和检查单,药物单,全部签字后才给了贺邵承。曾姥爷出门时还忘了带钱了,好在贺邵承顺手拿了两百块在身上,这才没发生要回家拿钱的窘况。大半夜的,医院急诊人也不少,贺邵承缴费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个同样家人得了疟疾,正在窗口缴费的妇女。连值班负责收钱的工作人员也忍不住感慨
    “这几天,来的全是疟疾哦。”
    “和水灾有关系吗”贺邵承抬眸问了一句。
    “那当然,疟疾就是疟原虫到人身体里去了,每次有水灾都特别容易发。而且现在又是夏天,又湿又潮,蚊虫卵不就拼了命的冒出来了吗”工作人员敲好了章,把东西给了他,“这几天小伙子注意,别被叮了。你拿着单子,先带着病人去抽血台那边抽血,化验出结果了再去找医生。”
    “好,谢谢。”贺邵承抿着唇,拿起单子又匆匆地跑了回去。
    陆云泽烧得很厉害,护士给他量了个体温,已经三十九度了,到四十度大脑都会有危险。因此尽管还没开始上退烧的药物,但她已经从冰箱里拿
    了个冰袋出来,敷在了患者的额头上进行物理降温。陆云泽现在也起不来,所以也没去抽血台,护士直接在床边给他抽的血。碘酒擦拭了胳膊,细细的银针插入了那被拍得泛红的手臂中,尽管知道这是必须进行的事情,但贺邵承还是恨不得由自己来替代么儿受这份苦了。
    他的么儿那么娇贵怕疼,夏天晒了晒都能疼得皱眉,现在打了针,肯定更受不了吧。
    但其实,扎胳膊肘和扎手指完全不是一个疼度,恍惚之间的陆云泽却根本感觉不到胳膊上这么细的针进来。
    疟疾的检查也很简单,做个血涂片看一下有没有疟原虫就行,只是顺道再查个血象,免得看不到疟原虫。医生在显微镜里一看,瞧见了,这就出了检查结果单,在底下写了诊断。接着又由贺邵承把检查结果送到之前的急诊医生手里。
    医生点了点头,这才给开了治疗疟疾的氯喹。
    贺邵承匆匆的去缴费,再把前后的单子一起给药房,领了药之后去护士站,看着护士把点滴配好,走到床边来给么儿的手挂上。
    曾姥爷在一旁,不断的抚摸着外孙另一只手。
    在他小的时候,打摆子死人是很常见的事情,有的时候听说整个村都感染了,一趟能死十来个呢也还好现在医学发展了,否则要是外孙真的出了事,他这个老头子活下还有什么意思呢
    陆云泽的手因为发烧,泛着微微的红。不过因为很瘦的缘故,皮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很容易的就插了针进去。但是这次的护士技术不大好,插进去之后还别了一下,让陆云泽疼得呜咽了一声。贺邵承紧张地去哄么儿,生怕陆云泽的手乱动了,把针头给弄掉了下来。护士也有办法,又回去拿了个空掉的药盒子,放在患者的手心,接着再用胶布绕着贴上,保证患者怎么动胳膊,手的姿势都不会变。
    “挂完之后来喊我拔针。”护士收拾了一下,嘱咐了一句,“要喝水就去前台取,那里有杯子。”
    “好,好的。”曾姥爷点头,“谢谢啊。”
    他擦了擦一头急出来的汗水,终于在床边找了个凳子坐下来了。
    整个观察室里,这样躺着挂水的人还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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