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雅尔大会,一年一度的草原盛事,盛况空前,万人空巷。
    长孙仲书一大早就被妮素摇醒,等净了面披发坐在梳妆镜前时,妮素还在那咬着手指冲着七八套华服纠结
    “到底选哪套好呢这套清新数值高,但是那套是典雅顶配要不这套性感的不行不行,单于怕得醋死。话说这两套帅气和甜美的也蛮好看来着”
    赫连渊盯着自己挂在椅子上那孤零零一件狼皮大氅,对比之下,无端觉得自己境遇凄凉。
    “阏氏属意哪一件”妮素实在犹豫不决,抬起头问。
    长孙仲书对除老公死讯外的事漠不关心,闭着眼随口答“左边第三件。”
    一抽出来在空中抖了抖,赫然一件颜色和版型与赫连渊狼皮大氅相去无几的外袍,浅灰色的领口袖边缀着银月纹,从头到尾写着我很高贵男人没有机会。
    赫连渊眼神复杂地凝视那件情侣装,不知又在脑内脑补了什么痴情戏码,沉默了良久,才愧疚长叹一声,拍板决定。
    “就它了”
    辽阔无云的蓝天下,无边无垠的碧草间,整齐分列着一望无际黑压压的人群。整片草原大小王爷和领主都齐聚此间,领着身后彪悍健硕的勇士,仰头望向中间以云纹毛毡和七彩长绺装饰的圣洁高台。
    高台边是身着礼袍的左贤王赫连奇,衣饰俨然,衬得脸上的疤痕也不伤威武。他看了一眼天色,沉声道
    “请单于尊驾临”
    沉稳的脚步声随着一级一级踏上的台阶逐渐响彻,赫连渊并未将眼神分给脚下闻声尽数跪倒山呼的人群,随着高大身形的移动,大氅上银灰的狼毛也在风中猎猎飘起。
    长孙仲书安静地待在高台下,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在阳光下看清赫连渊的脸。赫连渊不笑也不说话时神色是天生的冷峻,甚至自挟一股杀伐中打磨出的王者之风。
    长孙仲书尚在思考为何赫连渊在他面前经常是另外的一副形象,忽然感到有一道炙热中夹杂贪婪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他朝目光的来向望去,正对上一个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魁梧男子。他随着众人跪在一列队伍前列,一双眼却止不住地朝上窥视,见到长孙仲书回望过来,还以自认最潇洒的姿势勾起一边唇角邪邪一笑。
    就是火候没把握住,力度过猛,在长孙仲书看来实在像是被风吹久了诱发单侧面瘫。
    长孙仲书不关心别人得什么病,他把目光重新转回高台上,开始认认真真研究起今天老公有无暴毙的可能性。
    台上一本正经的赫连渊威风凛凛,看气色也不太像大限将至的模样。长孙仲书略微遗憾地挪开眼,没注意听那深沉磁性的嗓音说了些什么。看底下那群人又哗啦啦爬起来的样子,无非就是些“免礼”之类的官话。
    下一秒。
    “请阏氏凤驾临”
    停下的唱颂声突然再次响起,显然经过有人的授意。长孙仲书在陷入发呆的前一刻被猛然惊醒,抬起头,对上高处赫连渊笑意隐隐的眼神,眼底有些茫然。
    他也要上去没人跟他说过啊。
    刚哗啦啦站起的人立马又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跪下了,然而在这一大片黑压压跪倒的人群中,却有一人直直站于其间,屹立不倒,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那是名衣着不俗的老者,冠上插着代表显贵身份的貂尾。他摸着花白的胡须,一声冷笑,刻意拿捏得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我须卜累怎么说也是有名有姓的族老,一把老骨头跪跪单于也便罢了,哪有对一个中原人卑躬屈膝的道理”
    长孙仲书本来就懒得上台去,正好借此收回了踏出去的脚,顺便对替他解围的老者奉送了一个微不可见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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