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枝道“这是半月前的事了,信今天才送到,也不知楚含慈现在怎么样了。”
    采荷道“信上不是说旅店里正好有个大夫么,大夫把所有人的毒都解了,而且楚含慈根本就没中毒,她好着的。”
    翠枝道“山高路远,半个月前遇见山匪,后面还不知道又会遇见什么。”
    她这话落,楚娴忽地站了起来,神色怔怔的。
    “小、小姐”采荷声颤。
    “霍三他是废物吗”楚娴像是很生气,掀翻桌上的茶盏,脸发青,“去,去叫罗东叫罗东去接楚含慈回来”
    “”
    采荷和翠枝对望一眼,翠枝道“小姐,你忘了吗罗东也跟着霍三一块去接的。”
    侯府里养的护卫不少,武功最强的当属霍三和罗东,这两个都派出去接人了,若他们不靠谱,也找不出更靠谱的了。
    难不成,还得去宫里请示陛下派禁军给他们侯府去接女儿
    采荷有些不明白楚娴这反应,不由地嘀咕道“接不回来才好呀”
    “啪”
    楚娴给了她一巴掌,将她扇懵在那。
    采荷“”
    翠枝也是一愣。
    “小姐,你、你怎么又打我”采荷嘴唇发抖,眼圈发红。
    这是楚娴第二次打她了,半个月那次她还没忘呢,她们家小姐以前脾气都是很好的,就算再不高兴,最多砸砸花瓶,不会对她们这些丫鬟使粗,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是因为她骨子里流的其实是乡野村妇的血吗
    一定只能是这样了。
    采荷咬住唇,泪眼朦朦地跑了。
    “采”翠枝没想到采荷这丫鬟气性还挺大,敢跟主子怄气,越发没规矩了。
    “你也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楚娴按住额角,坐回椅子上。
    “是。”翠枝退出去。
    日落黄昏,庆宁侯府后院那侧门外,又出现一道蓝色身影。
    翠枝避开侯府所有人的视线,暗暗潜出去,对来人回禀道“楚娴还是那个样子,精神愈发差了。”
    蓝衣人道“最近可有画画”
    翠枝摇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哪还有心情画画啊”
    做了十六年养尊处优的侯府千金,一朝突然得知自己其实是被抱错了,是个假千金,真千金另有其人,要被接回来了,这谁受得了
    蓝衣人道“你们要多陪陪她。”
    翠枝叹了口气“我们这些做丫鬟的,陪了又有什么用不顶用啊,这么大的事,也不是我们陪了能解决的。”
    翠枝忽想到什么,大着胆子说“不过”
    “不过什么”
    翠枝道“不过若是殿下出面”
    “不可。”蓝衣人否决,“殿下现在还不适合与楚娴见面。”
    “那要何时或者让楚娴知道殿下的心意也好啊。”翠枝道。
    蓝衣人“更不可。”
    翠枝十分不明白“为什么啊放在以前,或许殿下和楚娴不太可能,可如今楚娴身份尴尬,不再是庆宁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女,殿下想纳了她,是多么容易的事。”
    蓝衣人“殿下不想委屈了她。”
    翠枝心头一动,感佩君子的痴心。
    “好了,我得走了。”蓝衣人转身便要用轻功飞上房檐,忽顿住,想到自己还有句话忘了交代,回头对翠枝道“对了,殿下让你记得提醒楚娴。”
    “什么”翠枝问。
    “她的手,是用来画画的,不是用来打丫鬟的。”
    蓝衣人说完这句,身影消失在屋檐之上。
    翠枝才想起来,上次见面,她似乎对蓝衣人说过楚娴打了采荷的事。
    其实今个中午,楚娴又打了一次呢。
    因为楚含慈这一摔,不得不在客栈停了几日,赵存风本没有义务要等她一起,可以先行启程回长安,但他自诩“仁医”,不会无情冷漠地抛下病人离去,就一同留在客栈,每天定时到楚含慈屋里查看她的伤势恢复情况。
    霍三和罗东等一干护卫的眼神对他充满感激。
    有些个护卫心思比较敏感,容易于细微的反应和举动里捕捉到八卦的火苗,偶尔凑在一起偷偷议论。
    “你说那赵大夫是不是对我们家小姐起了心思”一个小护卫说。
    因为赵存风每次存在感狂刷的方式都是因为“行医救人”,就渐渐地从“赵公子”变成了“赵大夫”,而因为小护卫们由衷地把楚含慈当成了自家主子,对她的称呼也变了,从“三小姐”变成了“小姐”。
    “你才看出来啊”另一个小护卫一脸“我早看出来了”的表情。
    “那可怎的好,这赵大夫岂不是占了小姐的便宜可小姐伤得那么重,又离不了他。”小护卫c说。
    小护卫d道“换个大夫来还不是一样我看赵大夫挺好别看说话不着调,人可好相处了,还有,你们别忘了,他救过我们的性命”
    正可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这些护卫比这个更甚,他们是“救命之恩难以忘怀,还要涌泉相报”,以是每次这种讨论都会以“别把赵公子想那么坏,他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结束,不了了之。
    留在客栈里除了看护病人,闲来也是无事,夏朗终于看见赵存风当着他的面打开那个包袱。
    夏朗却不大敢看,开口道“公子,我且回避一下吧。”
    他话毕,就要朝外走,赵存风喊住他“不用。”
    夏朗乖乖停了下来。
    夏朗是原身在乱葬岗捡的,从五岁就跟在原身身边,除了原身的母妃,他便是原身最信任的人,赵存风自不用提防他。
    赵存风彻底将包袱解开,里面是一块布和一个小小的锦盒。
    小锦盒压了布的一角,赵存风将布抖开的时候,没太注意,小锦盒掉落,夏朗忙跑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锦盒摔在地上时,倒是没摔坏,就是把盖子给摔开了,一块半掌大的玉从盒子里摔出来。
    夏朗忙弯腰将玉捡起,好生用袖子擦拭,不禁感叹道“这玉通体雪白,光泽柔润,做功精巧,上面好像雕的是一只麻雀定是个稀世的宝贝啊”
    赵存风看也没看那玉一眼,细细研究者手里的布。
    他将布摊开放在桌上。
    夏朗见自己好像在自说自话,赵存风都不搭理他,他略略疑惑,好生把地上的小锦盒也捡了起来,将玉放回去。
    把锦盒盖好后,给赵存风落回桌上,忽想到什么,不甚明白,“公子,既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锦盒,那揣在腰际或者袖兜里便可,作何要放在包袱里,岂不是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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