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您是被陷害的”

    吴霖沉默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走吧,”吴霖不客气地道,“我今天就会离开这颗星球,换个星球继续生活,我的日子也没剩下多少了,不希望有人打扰我。”

    沈昼缓慢的笑了一下,道“请您允许我在这里坐一会,等到其他的店开门。”

    大约中午十一时,钟表修理店对面的一家店开门了,老板打着呵欠推开了店铺门,吴霖抬了抬眼皮,道“去找老李吧,他人不错,会给你一个比较合适的价格如果你是真心实意的来买东西的话。”

    沈昼站起身打了个呵欠“谢谢,我当然是来买东西的,专程从外地赶过来呢。”

    周一。

    “诶,”米贞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沈昼的,“小何有没有给你发邀请函她的生日宴会。”

    沈昼恹恹地抬了抬眼皮,没有答应。

    “我这算不算明知故问,”米贞笑道,“她就算不邀请我也一定会邀请你。”

    “你才是我们中恒的一把手,还是她的直接上司,她要是想在中恒干下去,难道会不邀请你”

    “有的人还真是铁石心肠喏,”米贞感叹,“人家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你也不表示表示”

    “要我怎么表示”沈昼打了个呵欠,皱着眉道,“杜锐怎么回事,今天一大早就来找我要案卷分析资料,懂不懂规矩案子都给到他手里了,难道还要我替他出庭他干脆躺着拿钱好了。”

    米贞哈哈大笑“这还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是你自己让出去的案子,你就忍着吧。”

    沈昼半真半假道“早知道这样,这案子我还不如自己打,省得他给我找气受。”

    “他还能气到你”米贞惊讶,“他要是能气到你,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沈昼沉默了一会,轻飘飘道“让他滚蛋吧。”

    “怎么,终于忍不下去了”

    “昨天卡罗拉给我打电话了,”沈昼慢条斯理的道,“话里话外意思就是想和你吃顿饭,希望我能引荐一下。”

    “是我想的那个卡罗拉”米贞挑起眉峰,“她找你”

    “她和我是同学,她来替代杜锐,你觉得怎么样。”

    “那可太好了,”米贞惊喜道,“杜锐虽然有几分能力,但是心胸太狭窄,他的业务能力还没有到让我忽略他的人品的地步。”

    “那我约卡罗拉了。”

    “诶,她昨天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刚好是周末,我们正巧一起去吃个饭聊一聊”

    沈昼简短地道“周末我有事。”

    “你干什么去了”米贞好奇,“我看你怎么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沈昼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精巧古朴的盒子递给米贞“紫色的给你,檀棕色是给小何的生日礼物,麻烦你代我转交,另外她的生日宴会我就不去了,周四周五正好要出差。”

    他说完起身离开,米贞抬手想要挽留,却发现他步伐奇快,背影转眼就消失在了晶体材料墙壁外。米贞低下头,打开了紫色的礼品盒,里面静静的躺着过一只古朴的女士手表,在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之下,金属表链的锐光一闪即逝。

    沈昼揉了揉太阳穴。

    三天不眠不休瞎折腾的结果就是今天早上来到律所就开始头疼,幸好今天没有什么重要事情,一到下班时间他就准时回家,饭也不吃一觉睡到晚上才勉强恢复了一些精神。醒来之后,他一边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收拾吃的,一边问埃德温“和吴霖关联的那件案子,就是和他在一起的然后被丈夫杀死的那个女人,这件案子的档案可以调取到吗”

    埃德温道“需要案件当事人姓名或者其他关键信息。”

    沈昼皱了皱眉。

    因为在这整个事件之中,似乎被提及的只有吴霖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一开始他的着手点就是吴霖本人,所以出轨而被丈夫杀死的女人、女人患有精神病的丈夫,仿佛都只是存在于故事中的模糊概念。

    可是如果就像是吴霖说的,这只是一场卑劣的陷害,那么那个女人到底是根本就没有出轨;还是说,她的出轨对象不是吴霖,另有他人。如果是前者,那女人岂不是枉死在了丈夫刀下,如果沈昼没有记错,他们还有一个当时连一岁都不到的儿子

    他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锅里的面包已经糊了,埃德温连声提醒“沈老师,注意你的食物”

    沈昼这才低下头去看,可惜,那片面包已经成为了黑炭。

    沈昼叹了一声,认命的啃了两口干面包,忽然抬起头“埃德温,通讯靳总。”

    埃德温答应了一声“好的”,没过一会,沈昼面前的通讯屏幕了出现了靳昀初的面容。

    “好家伙,”靳昀初惊讶道,“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妙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沈昼一边刷锅一边道“应该没事吧。”

    他将刷好的锅从洗碗机里拿出来当镜子照了照“就是没休息好而已。”

    “这么晚通讯,有事”

    “对,”沈昼点头,“我还是觉得吴霖那件事有蹊跷,您能帮我查到当年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的案子吗”

    “你不能自己调档”

    “找不到,”沈昼摇头,“像是有人故意抹除过这些信息,不知道是星研院还是别的谁,吴霖自己也不愿意提那个名字,但我总觉得不对。”

    靳昀初的神情竟然和他一模一样的若有所思“我之前看到那位吴副院长的名字时就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当时觉得和这个名字很普通,如果当是重名的话应该也有可能”

    “您见过他的名字”沈昼的眉毛挑的高高的,“还能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吗”

    “当然想不起来,”靳昀初摊手,“不过我会帮你查一查。”

    她眨了眨眼“毕竟,我有最高权限。”

    通讯断掉之后她仍旧坐在桌前没有动,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阿昀”暮少远叫他,“通讯完了吗该休息了。”

    “来了”

    靳昀初站起身回到了卧室,暮少远随口问“想什么呢”

    “你有没有听说过吴霖这个名字”靳昀初问,“我总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

    “不是星研院那个副院长吗”

    “不是,我应该在这件事之前也见过他的名字,但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慢慢想,总有想起来的时候。”

    靳昀初平平的躺下去,忽然道“暮少远,你说我是不是精神修复做太多次,所以记忆才会出现问题”

    “你的记忆没有任何问题,”暮少远道,“一个名字而已,忘掉很正常。”

    靳昀初“哦”了一声。

    但是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她还是没有想起来,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名字。已经让刘副官去查沈昼所说的案子,但是关键信息太少,估计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吃过午饭后,她将电子笔抛来抛去,终端的通讯等却忽然亮了起来,她一看,是暮少远。

    “你是不是三分钟不见我就会死”靳昀初无语,“在同一层办公室还要通讯”

    暮少远无奈道“我临时要出差,告诉你一声。”

    靳昀初“哦,去哪啊”

    “去白塔区,”暮少远道,“穆赫兰估计也会过去,不过不是什么大事,下一批星舰型号的问题而已。”

    “这么点小事还要过去一趟,啧啧啧。”

    “今年的军备分配该下来了,理论上该过去一趟。”

    “好吧,替我向老李问好”靳昀初说着,脸上的表情忽然仿佛凝滞了一般,她缓慢的眨了眨眼,道,“我想起来了。”

    暮少远有些疑惑“想起什么了”

    “你不用帮我问候老李了,我现在就给他通讯”

    靳昀初说完不等暮少远答应就断掉了通讯,她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半晌,她打开通讯录,给李政元帅通讯。

    李政元帅有些讶然,笑道“昀初,怎么现在想起来给我通讯,有事”

    靳昀初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当年和朵莉丝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吴霖”

    李政元帅怔了一下,神情淡了下去,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是吧我一直觉得这个名字很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

    “都是过去的事了,”李政元帅风平浪静的道,“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靳昀初散漫地道“我本来觉得我最近记性不好,怀疑是精神修复做多了,现在看来暮少远说得对,我的记忆果然没有什么问题。”

    李政元帅不知道想起什么,沉沉的叹了一声,转过话头和靳昀初去聊别的。

    通讯断连,靳昀初慢慢吐出一口气,她果真从前见过吴霖这个名字,当年李政元帅的弟弟李纾一怒之下杀死了自己出轨的妻子朵莉丝,而当时朵莉丝出轨的那个人就是吴霖,法庭对李纾进行审判的时候奥兰多才刚刚过一岁。后来经过医疗鉴定得出李纾有精神分裂症的结论,他就永远的被禁锢在了精神病院里,一开始连亲人探视都不允许。

    李政对这件事讳莫如深,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该销毁的新闻报道也基本都被毁尸灭迹,但是事情毕竟发生过,更何况李纾还曾在丛林之心的研究委员会供职,这件事当初知道的人也不少,别人明面上不提,私底下难免要讲闲话,李政就是怕奥兰多待在中央星圈会听到流言蜚语才将这孩子送到了北斗星的。

    靳昀初眉头紧皱的沉默了半晌,还是将这一讯息发送给了沈昼。

    大概沈昼不认识李政元帅,所以虽然对此事有些惊讶,却依旧没有靳昀初反应这么大,他道“难怪我什么都搜不到,也没有办法调档。”

    “这件事当年在首都星圈知道的人也不多,”靳昀初低声道,“更何况涉及舰总元帅和研究委员会,媒体就更不敢报到了,只是开庭的时候小范围讨论了一下,后来也都被李元帅销毁了。”

    “理解,”沈昼点头,“可是如果按照吴霖说的,这件事他是被陷害朵莉丝李是不是,并没有出轨”

    “不知道,”靳昀初摇了摇头,“但是李纾杀人却是板上钉钉,我调一下这件案子的档给你,你看看案卷记载。”

    “好嘞。”

    “对了,”靳昀初忽然道,“西泽尔还有通讯你吗这小子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她说着不由拔高了声音。

    沈昼一看架势明显不对,道“他们昨天就在回来的路上了,可能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耽误了。”

    靳昀初摆了摆手“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这个节骨眼上玩失踪。”

    “你完了,”楚辞幸灾乐祸,“看这情况今天晚上也走不了,你周一的工作肯定赶不上了。”

    西泽尔头疼的道“就还这么乐意看我笑话”

    楚辞摊手“倒也不是,主要是对你表达一下同情。”

    离开二星去往联邦的星舰在半路上遇到了陨石雨,不得不迫降在了三星的一颗卫星上,等待陨石雨结束。

    结果一直等到晚上陨石雨才停,星舰再起飞,到达卡斯特拉星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再从卡斯特拉飞到北斗,周二中午了。

    星舰降落后西泽尔回家换了军服就消失了,楚辞笑眯眯的看着他的背影离开,笑容收敛,自己无聊的爬到床上准备补觉。当他刚闭上眼睛的时候,忽然收到了沈昼的通讯。

    “怎么了”楚辞问。

    “你回北斗星了”

    “刚到。”

    沈昼道“我明天可能要过来一趟,你到去港口接一下我。”

    楚辞惊讶“你在中央星圈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忽然来北斗星出差”

    “是,也不是,反正你明天来接我就对了。”

    末了,沈昼提醒“记得稍微遮一下脸。”

    楚辞莫名其妙“你当这是在雾海,咱俩狩猎去”

    沈昼笑了笑,断掉了通讯。

    当天晚上西泽尔没有回来,楚辞因为睡得太早,半夜清醒了,第二天天不亮就去了实验室,弗洛拉去的时候一见他就哀鸣“我们实验室又开始卷了,救命”

    “我只是今天来得早而已,”楚辞摆了摆手,“中午要去接一个朋友,一会就走。”

    弗洛拉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中午接完沈昼回来,两个人去吃饭的路上,楚辞下意识的西泽尔通讯,本来是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结果他的终端是闭合状态,过了一会楚辞又通讯,还是如此,再通讯依旧,沈昼在旁边忍不住道“你是三分钟不见他会死是吗”

    “我从昨天中午就没见他了,”楚辞莫名其妙道,“都快三十个小时了,怎么可能只有三分钟”

    沈昼“”

    麻了。

    “他应该在忙,”沈昼道,“等他忙完会给你回复通讯的。”

    楚辞“哦”了一声,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问他吃什么也爱答不理。

    “我求求你,暂时把西泽尔穆赫兰从你脑子里赶出去行吗,”沈昼恨铁不成钢,“我们要说一点正事”

    楚辞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他还有你为什么要叫他全名,他哪里惹到你了”

    “他没惹到我,”沈昼定定地看着楚辞,“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楚辞疑惑“什么”

    沈昼磨牙“等我见到他一定把他头打掉。”

    楚辞“”

    “清醒一点,你今天晚上就要走,估计见不到他。”他抱起手臂,“你要说什么正事”

    沈昼收敛了面上表情,压低声音在楚辞耳边说了几句话。

    楚辞的神情逐渐凝滞,他低低道“是,奥兰多的父母”

    “对,我记得你告诉过我,那孩子是你的朋友。”

    “可是他那个时候,才一岁。”

    “我没有别的意思,”沈昼道,“只是这也是在帮他。”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学校门口的小吃街,还没有到吃饭的点,街道上人也不多,显得破为冷清,楚辞道“埃达女士怀疑凛坂生物内部出了问题,他们目前的执行董事乔克雅很有可能被控制了,所以她拜托了莱茵先生去调查。”

    “你去了圣罗兰”

    “没有,通讯说的。”

    “那为什么今天才回来。”

    楚辞沉默了一下,道“因为路上遇上了陨石雨。”

    沈昼回忆了一下昨天和靳昀初通讯时靳总参的态度,他很怀疑八成西泽尔现在正在军部挨骂。

    一想到西泽尔要挨骂,沈昼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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