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楚辞正在看校历,奥兰多也划拉着年终考核的排期表,他主要是比较担心机械理论。

    “太损了,”他摇着头,“机械理论最后一门考也就算了,竟然安排在辞旧舞会的前一天。”

    “最后一门考不好吗”楚辞随口道,“不会影响你考其他科目的心态。”

    奥兰多叹气“一天不考,我就一天睡不着。”

    “别担心,”楚辞安慰他,“反正都要补考。”

    “”

    奥兰多想反驳,但是又说不出口,因为上次因为论文被布林顿教授留过一次堂之后他就找楚辞帮他补习过这门课,但是去了三次图书馆之后楚辞对他说“要不还是补考吧,据说补考题比较简单。”

    当时奥兰多挣扎道“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结果他当天写的论文交上去,第二次上课再次被布林顿教授留堂了。

    模拟训练室里时不时有掉出系统的警示音响起,只有楚辞和奥兰多的机甲顺利的完成了一整套动作指令。

    “辞旧舞会是什么”楚辞一边操纵着机甲越过障碍一边问道。

    “你上中学的时候学校没有就行过吗”奥兰多的练习机一巴掌将光屏里障碍物拍开,“就是年终考完试,放寒假前一天的的校内活动啊。”

    楚辞心想我也没上过中学,于是道“我们小地方没有这种东西。”

    “不会啊,这不是传统吗”

    “谁知道。”

    他本来已经将s俱乐部的聚会忘在了脑后,结果下午去图书馆抄哲学与历史这门课的笔记时遇到了艾薇拉和米琴。

    “真巧。”艾薇拉微笑着打招呼。

    楚辞礼貌性的问了声好,艾薇拉道“快要考试了,准备的怎么样”

    “还好。”

    艾薇拉点了点头“考核期内大家时间都比较紧张,所以本月的聚会就取消吧,请帮我告知到你的朋友们。”

    “好的。”

    楚辞拎着书包走远了,米琴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道“不知道今年考核结果出来会这么样,有没有刷记录的新生。”

    “应该会有吧,”艾薇拉回道,“今年新生很优秀。”

    “优秀不优秀可不是你说了算,”米琴缩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道,“我要睡一会,今天起得太早了。”

    艾薇拉随口问“起那么早干什么”

    “昨天回家了,我姑姑今天在岛外开庭。”

    米琴似乎清醒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就是赵潜兰那个案子,看我姑姑的状态,似乎不太能赢的样子,我本来还想下次聚会的时候问问有没有别的消息。”

    “已经要开庭了吗”艾薇拉呢喃。

    “你在北斗星”楚辞惊讶道,“你在北斗星怎么不告诉我。”

    沈昼将围巾系的更紧了一些,道“我刚过来,赵潜兰今天下午开庭。”

    楚辞原本大步往楼下走的脚步慢了一些“已经到公诉阶段了”

    “检察院起诉的是盗窃组织机密罪,量刑在三到五年。”沈昼顿了一下,道,“他只供述了自己盗窃实验数据,其他什么都没说。”

    “本来没有这么着急开庭,但法院似乎不想拖到年后,当然,也有可能是上面施压。”

    楚辞没有说话。

    沈昼接着道“和赵潜兰有关的推断和结论我会在开庭结束后发给秦教授,也算是给他一个交代。”

    “那模拟仓的事呢”

    沈昼缓慢的摇了摇头“查不到,接收样本的项目负责人三个月前就调走了,但我辗转的查到档案记录里他入职的那个研究所,说根本就没有这号人,其他项目组成员也根本就不知道模拟仓的事情。”

    “港口的航行记录我拿不到,”沈昼叹气,“这里是联邦。”

    线索又断了。

    “对了,”沈昼忽然问,“你们是不是要考试了”

    “下周就开始。”楚辞道。

    “按我就暂时不回去了,等到你考完,我们一起回三星,南枝姐都催死了”

    楚辞点了点头。

    学园岛的归属于北斗星水岸大区管辖,因此赵潜兰的案子由水岸区检察院提起公司,在水岸区法院一零九刑事庭审理。

    沈昼跟着秦教授过去的旁听,法庭门口的台阶上落了厚厚的雪,机器人正在一一板一眼的清扫,但是很快又积出一层。

    “您慢一点。”

    一道柔和的女声传来,沈昼和秦教授同事抬头,见台阶最顶,站着一个穿素色风衣的女人。

    “米贞。”秦教授道,“你真的接了这件案子”

    米贞微笑“法律赋予任何人为自己辩护的权利,哪怕他身犯重罪。”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就好像因为低温而冷冻住了。

    “这位是”她看向沈昼。

    “沈昼。”沈昼抬手和她握了一下,“请多关照。”

    米贞轻轻点头“乐意至极。”

    她率先走进了法庭,秦教授望着她的背影皱起了眉“她近几年为了名声,什么案子都接。”

    “这件案子没有赢的可能性。”沈昼道。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米贞这样级别的大律师为什么要接赵潜兰这样一个必输的案子哪怕争取到了减刑又能怎么样,不仅不会对她的职业生涯添半点彩,很有可能还会成为累赘。

    那她接这件案子的目地是什么

    两个小时审结束,一审判处被告四年零三个月有期徒刑,走出法庭时沈昼刚好从米贞身边经过,她正在和助手说话,沈昼捕捉到“上诉”之类的单词。

    他停下脚步,米贞看见他,礼貌而生疏的打了声招呼,沈昼语气轻松的道“米律师,你明明知道这件案子不可能赢,还要上诉吗”

    米贞露出职业化的笑容“只要有一线可能,我就会为我的当事人去争取。”

    沈昼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一个星期后他在水岸区法院公告区看到一则公告

    “宪历四十二年十二月三日一审结束的字段编号案件将定于宪历四十二年一月七日二审”

    他本来将这个消息告诉楚辞,转念一想这家伙肯定正在焦头烂额的考试,于是便打消了念头,拎着包往图书馆走去。

    楚辞确实在考试,但是并没有如沈昼所想的焦头烂额,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都称得上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因此考试并不会耗费去他多少精力。

    进入考核期后所有课程都停了,楚辞照旧早上实验室下午图书馆,有的课程甚至没有复习,直接就去了考场。

    宪历四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这天,他们考完了机械理论,为时将近一个月的考核期终于结束,从机械理论的考场走出来的时候,陈柚兴高采烈的将自己的书写板抛在空中,差点没接住。

    “终于考完了,”她抬头望着天空感叹,“天气都变好了不少。”

    “你这完全是心理作用,明明还是阴天。”奥兰多依旧无精打采的,因为他觉得自己机械理论考得很差,不仅要补考,可能下学期还要被布林顿教授点名批评。

    不过那都是下学期的事情了。

    “往好处想,”刚考完试,陈柚心情好不想跟他计较,“放寒假了呀而且明天晚上就是我们系的辞旧舞会,可以好好玩啦”

    “我对舞会没有兴趣。”奥兰多耸了耸肩,“是不是,林”

    楚辞点头“我也是。”

    陈柚寂寞的道“你们真没意思不过,你们不会真的不去参加吧”

    楚辞刚要继续点头,奥兰多却露出向往又纠结的神情“虽然我对舞会没兴趣,但是学校会订岛外的甜点送进来,但是我又不想去舞会,人好多,还要跳舞,好麻烦”

    陈柚对着他和奥兰多勾了勾手指,两个男生同时低下头,陈柚一只胳膊搂住一个人的脖子,高高兴兴的宣布“那就都去参加舞会”

    二十六日晚。

    楚辞对于陈柚穿裙子的提议嗤之以鼻,依旧穿了简单的衬衫长裤,外面套着防风服,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因此他走进礼堂门厅时迎面遇上在那里等他的陈柚,她满脸毫不掩饰的失望。

    “你好歹换件衣服嘛,”陈柚撅起嘴,“你怎么和我爷爷一样,就那几件衣服,轮着穿”

    楚辞点头“差不多。”

    陈柚气急,转过身去不想理他,结果不留神被裙摆绊住,差点摔倒,幸好楚辞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你不会真的穿了高跟鞋吧”奥兰多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楚辞回过头,奥兰多震惊道“我以为我已经够随意了,没想到你比我还离谱”

    他换了一套黑色西服,只是既没有打领带也没有穿皮鞋,加上体型的缘故,楚辞觉得像只胖乎乎的企鹅。

    因为学校的学生太多,因此辞旧舞会是按照专业院系举行,有的学生人数比较少的系还会联合举行,如果受到邀请,也可以自由参加别的系的舞会。

    楚辞所在的专业是整个学院人数最多的系,因此舞会在学校大礼堂举行。原本的桌椅全部都被挪走,周围沿窗摆了数条长桌,桌上堆满了鲜花和甜点,而中央就是舞池,灯光如昼,悠扬的乐声流水般起伏,盛装打扮的少年男女相携而行,欢声笑语,意气飞扬。

    楚辞他们去的有些迟,进去的时候副院长谢可萤的致辞已经接近结束,整个礼堂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

    一直持续了半分钟掌声才逐渐低微,谢可萤大声道“让我们为这美好的夜晚干杯”

    话音落下,她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高脚杯,又忙不迭的补充“极个别未成年学生,不许饮酒,酒精饮料也不行”

    礼堂里一阵大笑,优美的音乐声逐渐扩大,一位男老师邀请了谢可萤,两位老师先进入舞池,于是相继也有学生跟着进入,舞裙扬起灵动的弧线,团团飞舞,衣香鬓影,灯火曈曈。

    同班一个男生邀请陈柚跳舞,小姑娘又是高兴又是惊讶,脸颊红扑扑的看了楚辞和奥兰多一眼,害羞的点头答应。

    旁边的男生鼓起勇气走到楚辞面前“请问我可以”

    “不可以,抱歉。”

    男生失望而走。

    奥兰多哈哈大笑“这是第几个了,你今晚出现在这里,就应该做好一定会被不停邀请的心理准备。”

    楚辞皱眉道“我不会跳。”

    奥兰多表示理解“我们去看看今天的甜点和酒品吧哦我忘了你未成年,真可惜。”

    他本来想哥俩好的搂住楚辞的肩膀,手都伸出去了又顾忌的收了回去,感慨懂啊“你要是男生就好了。”

    楚辞道“我就是男生。”

    可惜音乐声太吵,奥兰多的注意力又在吃的上,完全没注意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递给楚辞一块红丝绒草莓蛋糕,楚辞接过来,退到窗户边慢吞吞的吃,一会功夫又有三个男生来邀请他去跳舞,他因为不耐烦而神情渐冷,奥兰多无奈道“我们不是来杀人的你要彩虹糖吗”

    楚辞摇了摇头。

    “你这么无聊,”奥兰多喝了两杯酒,脸颊有些泛红,眼神却越发清澈明亮,“怎么比我年纪还小”

    楚辞笑了笑,道“我其实比你大,档案上的年龄是错的。”

    “真的吗”奥兰多惊讶道,“我不信。”

    “真的。”

    “你为什么不去跳舞”

    “不感兴趣。”

    “是因为没人和你跳吗”

    楚辞心想着这家伙的酒量真是离谱,两杯果酒就上头了,于是强行将他拖到休息室灌了醒酒药,奥兰多有些昏昏欲睡,但意识却清醒了。

    “你去玩吧,”他摆摆手道,“我一会就过去。”

    楚辞回到礼堂,沿路上又有学生邀请他跳舞,但恰逢此时他的终端上有通讯进来,于是他顺势拒绝。

    “西泽尔”楚辞有些惊讶,“怎么这时候通讯”

    “你在辞旧舞会”西泽尔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又没说”

    楚辞说着,忽然若有所感的看向窗户。

    窗外一片漆黑,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他立刻转身往门口走去,穿过花香飘渺的长桌,穿过光明澄净的灯火,穿过言笑晏晏的人群。

    走出热切而兴奋的礼堂,走进了冬日里,寒冷凛冽,却又深邃沉默的夜。

    他在礼堂门口的路尽头,看到了路灯下的西泽尔穆赫兰。

    他和他一样穿着衬衫长裤防风服,额前的头发被冷风吹得细碎微动,路灯折下来的暗影成了背景,他的身形被灯光勾勒成修长剪影。

    楚辞按掉了通讯。

    西泽尔向他走来,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我又没说。”

    和他刚才如出一辙的话语。

    “我猜的。”楚辞道。

    他觉得自己仿佛还在礼堂里,热闹的人声和华丽的音乐相互交叠,然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用精神力场去感知,可能是想验证胰腺癌西泽尔到底在不在外面

    可都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感知楚辞撇了撇嘴。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问。

    “刚到。”西泽尔道,“回去后发现你不在家,才想起之前看到你们校历上的活动安排,猜测你应该在这。”

    楚辞“哦”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来参加舞会会换件衣服。”西泽尔低头看着他,意有所指的道。

    楚辞无所谓道“我又不跳舞。”

    “为什么不跳”

    楚辞本来想回答不会,但话到嘴边就想起刚才奥兰多喝醉之后的傻逼问题,脱口而出“因为没人和我跳不是,因为我不会。”

    说完他板着脸在心里骂了奥兰多一万遍,真是误导人。

    西泽尔问“你穿这么薄不冷吗”

    楚辞道“还好。”

    两个人并排往回走,走到路口,西泽尔忽然道“我教你。”

    楚辞一头雾水“什么”

    “我教你跳舞。”

    楚辞迷惑的看着他,西泽尔轻声道“我可以和你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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