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激动了,苏濯的声音有些高了,引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
“你才是胡言乱语,你莫不是忘了你那位品性高洁的严侍郎出生也是青璃山”
“你”
“太子,临近辰时了。”
苏濯身后侍从提醒道“别忘了先去神庭拜访萧仙主。”
提起正事,苏濯这才稍敛怒色,随即整理好衣袖,哼了一声,绕开人群,向碧空尽走去。
“拽什么,不就是靠着家世才来朝戒的吗真是无语至极。”
“算了算了,杨花落尽子规啼距离光音神庭最近了,耳线众多,还是莫聚集八卦了。”
所有四方学子都差不多聚集在了杨花落尽子规啼内,七大学堂之首,长风破浪会有时内,檀木桌灵宝砚,共作二十张,学堂内气息雅致简约,一众学子皆着淡紫长冠仙带的学服,临近午膳,学生们神思已经飞出老远,飞到了饭香菜浓的白露饮霜堂。
越接近午膳时间,学堂上越不太平,本来这些世家子弟锦衣玉食惯了,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是来了杨花落尽子规啼,纪律严明,这次朝戒,皆为历练,所有世家子弟都不能携带随身侍童,洗衣打饭这些生活琐事,只能他们自己亲力亲为。
堂上正授课的先生落冉溪居名虚静先生,只见他端正坐于堂上,华衣须髯,眸光如烁,此时正不时轻拍着手中的紫檀木,虚静先生誉名三界,德高望重,脾气极好,这几日却是操心的紧,教书育人数十载,就没见过这样的学生。
不是不听话,只是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虽是表面沉静,他暗里也觉得头疼,每日到了这时候,堂上就会有竹箸敲打瓷碗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众乞儿之地。
虚静先生放下手中紫檀木,决定和他们交心一番,笑得慈蔼“今日已是朝戒第三日,诸君可有什么收获”
虚静先生问的认真,却总有胆大包天的学生,娇纵不爱学习惯了,就算到了学堂,也是目中无人的紧,苏濯为首,只道眼前这神仙老头一天无趣至极,尽是念一些花里胡哨的经,听的人头昏脑涨。
苏濯倒也直接,他进学院目的是提高灵力,可不是一天就坐在这听经书的,一众学生交头接耳之际,苏濯已是颇为端正的举起手,起身道“老师,在我看来,这些时日,你教的都是没用的东西。”
学堂内,一众学生顿时安静了下来,虽说虚静先生脾气好,慈眉善目,总是笑意隐隐的样子,但苏云牵这话,横冲直撞的有些过分了。
虚静先生一听这话,却是一拍紫檀木,眉目难得沉了下来。
就在一众学生屏息凝神,以为他要发火时,半晌,虚静先生才正言道“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堂下学生顿时一阵哄笑,本来令人提心吊胆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
苏濯反应过来,刹时涨红了脸,拂袖恼怒道“我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虚静先生蹙眉看他“苏濯小学生,那依你说来,这个没用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呢”
苏濯憋不住了,决定道出心中所想“我要换学堂,我要去贪狼玄君那里学提高灵力的术法。”
听到此处,虚静先生先是一顿,后一捋胡须,心中顿时明白了。
与苏濯并肩而坐的少年,一张可爱娃娃脸,年龄看起来极小,声音也很温静,就是说话的口音,听起来有些违和“苏濯小学生,你咋啷个想不开,要去陆英招那里,看在这几日同桌之谊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可是要想好咯。”
苏濯斜眼瞅他,没好气道“有你什么事。”
少年本是好言相劝,不过抬眼便看见这位骄横不行的模样,他不禁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好吧,当我没说。
此次度仙会共分七学堂,长风破浪会有时,是以授道解惑为主,多少世家子弟挤破头也进不来,未曾想,这苏濯竟然还想跳堂,不过,虚静也不生气,他并不喜欢勉强,苏濯既无心向学,何必强求。
不过,关于苏濯的请求,他也不能立马应允,此次学生全是根据家族意愿书划分,苏濯换堂,明显是违背了家族意愿,这眉清目秀的小学生毕竟是东洲皇室,思量片刻,这次,虚静先生换了称谓,道“苏世子之意我已了解,不过换堂涉及甚广,待我下学与其他先生商议,若是贪狼玄君答应,明日,你便前去“奔流到海不复回”。”
奔流到海不复回,正是贪狼玄君陆英招所主管的学堂。
见虚静先生松了口,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怒气,苏濯面上是掩不住的欣喜之意,这位古董先生,似乎还挺通情达理。
“如此,苏云牵在此,便谢过虚静先生了。”
旁边娃娃脸少年瞥了一眼,看他沾沾自喜的模样,心中不禁暗道一句果真憨批,不复回,不复回,看陆英招操练不死你。
堂上又响起竹箸敲打瓷碗的声音,似急似缓,随后,古老浑厚的钟声自远方响起,是散学铃。
今日值日的学生悠然起身“午时下学,正吾衣冠,拜会”
虚静先生的紫檀木还未拍响,值日学子拜会先生还未落出,一众世家子弟顿如鸟兽般,涌向白露饮霜堂。
上天入地,从古至今,就没有什么能阻挡学生们打饭布菜的步伐,这阵势,真是赛过千军万马。
虚静先生气的吹胡子瞪眼,半晌,抚着自己的胸口勉强顺过气
一众学生推嚷着去了白露饮霜堂,路上遇见其他学堂学生,却都是规矩端正,既没有喧哗,也没有冲撞,有的学生到底是怕给自家先生丢脸,一改先前调皮姿态,动静不觉小了下来。
白露饮霜堂后面,就是第七学堂,起舞落日争光辉。
学堂外,粉墙栅栏,围着一颗盛开的海棠花树,此时粉光散带,落花摇曳,有一少年突然自落花中探起了头。
俊眉澈目,秀雅姿态。
正是官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