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那夜，钟哲还可以抗得更久，是他对他贵公子的轻视，多少有些先入为主了。
全场将目光投向钟哲，不出意外都认为他今天是冲着这件酒尊来的。
等到龟甲被展示出来，七八轮竞价过去后，价格被抬高了一半，钟哲翻着拍卖目录，显得并不太关心台上的样子。
成凌则更为小心地留意场内的众人，对方很可能就隐藏在拍场的某处。
十七轮竞价过去，价格几乎被抬高了一倍。现在，这件象牙白的龟甲残片已价值2000万美金。场内开始有各种小声的议论。
“这么多人举牌，完全看不到头。”
“是啊，都杀红了眼。这样咬，最后只会拍出天价。”
“什么价位”
“不好说，人都疯了，五倍起码，十倍不多。”
那就是一亿美金
成凌看了看身边的钟哲，见他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
“你是不是要等到最后”
钟哲已没了之前的轻松，脸上显出郑重的表情。
他快速道“不。必须打破这个节奏，不然只会一起被拖死。”
他凝神又听了几轮竞价，数字的抬升终于开始慢下来，每一轮都有买家被击退出竞价。
然而人数太多，还远没有到最后的阶段。
“4300万。”
“4400万。”
“5500万”
拍卖官睁大了双眼，前倾的身子几乎要掉出台去。
钟哲举着的手停顿了片刻，示意确认。
全场哗然。
这是能打懵人的一击重拳。
竞拍后段跳价，是势在必得的决心。
全场的目光来回往此前出过价的买家身上扫去。
喧嚣还未平静，一名电话经纪人已开始报价。
“5600万。”
只加了一个价码，这是一种试探，看对方刚才是否已出尽了全力。
“6000万”
钟哲几乎是在经纪人举牌的同时，就再次跳价杀下去。
“6000万”
两轮迅猛的，碾压式的狙击。
坐在第一排正中的钟哲将号码板举过头顶，红色底板上醒目的1号确保全场每一个人都能够看清。
现在，这是赤裸裸的威慑了。
许久都不再有人应声。
却忽然有在场的买家报了个6200万。
钟哲冷笑了笑，回头看了眼那人。
就在众人以为他又会再次跳价杀下时，钟哲将号码板放了下来。
“6200万。6200万还有没有哪位想要出价，还有没有”
成凌看了看那位买家，显然他连呼吸都停住了，脸上没有兴奋，面部因恐惧显得僵直。
几乎仅在拍卖官即将落槌的前一刻，钟哲才轻轻地示意了一下。
“6300万。”
原本心有怨愤，见钟哲势在必得想抬价报复的这位，终于松了口气，这才惊觉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再没有谁想要重蹈覆辙。
随着最后一名电话经纪人摇头放弃，全场爆发出经久不衰的掌声。
“6300万。成交”
钟哲在确定声中站了起来，转身礼貌地向众人弯了弯腰。
这是一场堪称教科书式的竞拍经典。从最初的酒尊竞拍留给对手轻敌和错误的印象，再到龟甲的竞价中，突击狙杀，打乱整个竞拍节奏，迫使许多人清醒过来，退出竞拍，到最后佯装力尽，拿下拍卖。
这一连串的操作说来容易，而在真正执行时，要面对众多训练有素的对手，做到每一个细部的完美，对所有未知和已知的状况迅速作出调整。
即便以成凌特殊的职业背景来看，这都堪比他参与和观摩过的最顶尖心理战。
全场几乎都站了起来，人人掏出手机，争先恐后记录下这一刻。
钟哲退出拍场时，压低了声音对成凌道“现在，我已深入虎穴。能不能保住虎子，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