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雪不再说话,慌乱颤抖的抱着孩子冷眼紧缩在车厢角落。
“快”江星怀半个身子都快探出车外。
黄毛一个冲刺,抓住他的手。
江星怀咬紧牙齿,蓄力拼了命的一把往回拉。
黄毛爬了上来,
此时,感染者已经够着了傅衍的后背。
江星怀迅速又将手伸了出去,眼里急的全是血丝“傅衍”
傅衍一个踉跄,刹那间,感染者包围上来。
江星怀骤然睁大双眼“傅衍”
在那一秒钟,风声混着嘶嚎,灰尘和着血迹,一股脑钻进江星怀的耳膜与鼻腔,快要让浑身僵硬的他碎掉。
“别跳”傅衍犹如奇迹般冲出感染者,抓住了他的手。
温热手指相触,江星怀心脏重新跳动。
他收紧手指,猛地往回拉
傅衍借力跳上车。
“开”傅衍喊。
接到信号,耿满宏一踩油门,面包车陡然加速,飞快向前。
傅衍单手搂着脱力跪倒的江星怀,“陆英关车门。”
“你们两个没有谁被咬吧”余雪突然开口。
“吥。”黄毛弓腰起身,满脸恶心去关车门,看都没看她直接回怼,“老子等会儿变身,第一个就咬你。”
“我”余雪还想说什么。
“余雪”耿满宏回头警告。
余雪没说话了。
黄毛冷哼一声,拉紧车门。
嘭的一声,厚重的车门关紧,隔绝了外面世界声音。
车厢里安静的只剩粗重的呼吸声。
江星怀和傅衍还有黄毛靠坐在车厢尾,余雪抱着孩子挤在靠车头处。
气氛对立且安静。
余雪蹙眉“你们什么意思,别那么”
“坐直,我看看腿。”傅衍打断她,跟怀里的江星怀说。
江星怀抱着他没动。
“别怕。”傅衍拍了拍他的背,安慰,“我护住头颈,其它地方穿的厚,我没事。”
江星怀这才放开手,低着头,藏起急红的眼眶。
傅衍拉直他的腿,从医疗包中拿出剪子,缓慢剪开粘着血肉的纱布,扯开,清理伤口。
江星怀攥紧了拳头,冷汗冒出。
“忍着。”傅衍拿出医用针线。
江星怀点头。
傅衍平稳呼吸,蹙眉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尖针穿过皮肤,带着线从另一侧破出,
江星怀咬紧了牙,额头全是冷汗,接下来一声没哼。
“我早想问了,刚刚找药,这会缝针。你是医生吗”黄毛突然发问,上下打量着傅衍,“看起来气质又不像。”
“经营了一家医药公司,对这方面有所接触。”傅衍回答问题,想尽量转移江星怀注意力。
“开公司的”余雪突然插话发问,“公司叫什么名字”
“傅林医药。”傅衍回答。
“傅林医药”余雪声音惊讶到尖锐,“你是傅林医药的老板”
傅衍对于她忽然提高的音量不满的皱了皱眉,不再回答。
伤口缝完,江星怀满头冷汗的向后软倒过去。
“伤口很疼吗”傅衍连忙扶住人,有些自责,“药店里止痛药没了,再后面我没来得及去”
“不疼。”江星怀半张脸都埋紧傅衍怀里,抓住傅衍被血染红的衬衫,指腹狠狠的磨着,“你才没事吧,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血不是我的,店里有两个营业员没跑,不过没事。”傅衍看着他,再次认真说了一次,“我真的没事。”
江星怀低下头,重重地抹了把眼睛“我没担心你。”
傅衍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环抱住了他,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
江星怀埋在他胸前,忽然就忍不住酸了鼻子。
“你绝对不能丢下我”江星怀咬着牙,声音带上哽咽,明明是一句请求却说出了命令的意味。
是一句我只有你了的请求,一句你千万别丢掉我的的命令。
傅衍一愣,心脏狠狠一跳。
他垂下眼看着江星怀的后脑勺,抬手覆盖上去,软了语气“抱得这么紧,我怎么丢得掉。”
江星怀没回话,就这么抱着没动。
车厢里变得无比安静。
小面包车就这么颠簸着追着落日向前,出了密集的城市区。
期间黄毛换了耿老师的驾驶位置。
天色渐晚,车速也慢慢放缓。
“车要没油了”黄毛回头说,“不过我觉得前面有个加油站,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弄出油来。”
傅衍看了眼靠车灯照亮的位置,“去看一眼。”
“行。”黄毛转动方向盘。
江星怀咬着嘴里的晚饭,一个他最讨厌的香蕉味面包,借着微光看着对面坐着的三人。
耿老师抱着睡着的耿贝,余雪靠着他,两人小声说着话。
两夫妻摒弃过往种种难看,只死死抓紧身边人的温热。
江星怀看了又看,忽然偏头小声询问“叔叔,你谈过恋爱吗”
傅衍垂下眼皮,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我喜欢温柔的,安静的,与我相当年纪的。”
“我没谈过恋爱,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江星怀悄声又说,“不过我有喜欢的人。”
知道,不就是我吗。
傅衍僵着一张脸没做声。
江星怀仰起头,贴近“叔叔,你说他会喜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
傅衍仰起下巴,拉开距离,这才低头看他。
江星怀眼睛瞳孔是亚洲人少有的偏纯黑色,目光单纯直白,就这么看着你,像是一条看着主人满眼爱慕和依赖的小狗。
傅衍觉得头疼,小孩儿太直白了。但他不可能说喜欢,这不仅是对江星怀的欺骗,也是对感情不尊重。
“我觉得”傅衍咬着牙,一狠心“不不”
江星怀眨了眨眼睛,歪头看他。
一道车灯光从远处打过来,穿过窄小的窗户,正好照亮江星怀的眼睛。
傅衍看着这双眼睛,无论如何说不出来不喜欢三个字。
傅衍最终咬碎了牙“不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