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缓缓地落在永昌伯身上,站直了身体,微微抬了抬下巴说“就算要过继,我也不会要张三郎的孩子,我要仔细看过来,查过品行,合我心意我才会收下,可这跟你永昌伯没有任何关系今日,我将话放在这里,要么明日一早让元哥入土为安,那么这次身后事所有的费用我来出,不用逼着三弟妹再动用她的嫁妆要么,就停着吧,五日已过,还有两日,我也等得起,这不孝的名头担着就担着我迥然一身,不怕”
    苏月说得掷地有声,哪怕她此刻已经摇摇欲坠,看着丈夫牌位眼里带着浓浓的歉意,但是,生意人,说话算话,代价付得起,绝不反悔
    记者刷刷刷记着她的每一句话,另一位将她眼中决绝刻画下来。
    此刻,谁也没有再和稀泥,劝着话。
    苏月将永昌伯府的脸面全部扯了下来,她刚强不屈,宁愿毁了自己名声也不愿让这满府污糟再惹上身。
    高若梅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苏月,明明这位接连遭受亲人离世的打击,被身边贪婪的亲族包围,却强忍着悲痛,没有被无助和愤怒击垮,毅然决然地站起来作斗争,倾诉自己的不平,质问这些人的良心,甚至鱼死网破也不愿妥协一分
    这种勇气,这种无畏,她很羡慕。
    两条路就摆在永昌伯面前,其实光身后事这笔费用也不少,然而对他们的预期来说实在少了太多
    那可是开边大江南北的苏月布庄啊
    可看苏月这女人不像是唬人的,她是真的愿意背负不孝的名声,出门受人指指点点,也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
    一时间这对夫妻互相看着,拿不下决定。
    似乎就这么僵持着,可苏月等不下去,她直接再次走到张元的灵前,跪下来,磕了一头道“元哥,阿月对不住你”
    她磕完头站起来道“我们走。”
    而她这一走,便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直接将张元的尸身留下,随永昌伯府处置,自然也就威胁不到她了。
    事情缘由会有八卦小报告诉全京城的人,哪怕世人不谅解,觉得她心狠,不孝,可是也免了永昌伯府将其他乱七八糟的罪名安到她头上。
    毕竟她再不堪,也没有永昌伯府做的事令人恶心。
    张三郎走科举仕途,有这样的名声,也到头了。
    所以苏月的身影还没摸到门边,便被叫住了。
    只听到永昌伯颓然道“明日出殡。”
    苏月没有回头,却露出了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然后说“好,这丧葬费我会给的。”说完,她继续往前走。
    “等等,这八卦小报不能登”张三郎在她身后喊道。
    可苏月压根没搭理他,脚步不停,之后上了马车,彻底离开了。
    她这一走,看热闹的也看得差不多,呼啦啦地也走了一圈。
    之前的岳山伯二夫人摇着头也带着人离开。
    而蹲在屋顶上的记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影子。
    不一会儿,整个永昌伯府便人影稀少,安静了下来。
    几个唯唯诺诺的庶子庶女面面相觑,穿着一身孝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永昌伯府这才开始慌了。
    苏月回到家,一身疲惫,虽然丈夫明日出殡了却了她一桩心事,可是她却并没有多少轻松,因为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苏家二老去的突然,能急匆匆赶来的不过是二叔一家和几个族亲,真正做主的苏家族老们还没有到。
    虽然二叔暂时拿不出更改过继的族谱,可是钱财动人心,富贵迷人眼,想必做成此事也容易。
    等到这些人到了,就是官府也不能枉顾他们的意思,苏月真的不确定能不能保下苏月布庄。
    她的二叔暂时没有过来闹,便是做着这个打算。
    而在此之前,这一期的八卦小报发行了
    百姓心声这个栏目独占了头条位置,再一次引起全京城的瞩目。
    这实在是太新鲜了,也太关乎民生,因为它不再是八卦小报自己寻找新闻,而是向全国人民自由征集。
    不论是谁,只要有任何不平,任何困难,任何欺压不怕受人指指点点,敢于让所有人来了解你不为人知的一面,都可以来八卦小报的铺子倾诉。
    虽然八卦小报并非是衙门,不判断是非,不审理案件,只是给走投无路之人一条可申诉,可嘶喊的渠道。让有能力,也有责任为之解决之人看到此事,听到此事。
    八卦小报会竭尽全力将这个声音扩大,会派遣专门的记者全程详细地报道,并向有关部门反映真实情况,在人民督促下,尽快解决
    没有前提,没有限制,只有一个要求实话实说
    而这个栏目开展的第一期,报道的便是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痛失双亲和丈夫,孤弱女子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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