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余份试卷被朱允炆等四人批阅了一遍,最终也不过才遴选出不到十几人来。
    能够参加这次考试,说明这些参考的学生本身就是精英,他们有的是南京城里各自豪门权贵眼中可承门庭者,有的是地方的神童,享有盛名。
    但沙里淘金,几百名天才也不过才选出十几个妖孽。
    “能够静下脑子看问题,从这一点来说,这已经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能耐。”
    杨士奇由衷赞叹,不停的感慨“臣一直不相信史书上所记,甘罗怎么可能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成为秦国的上卿,与吕不韦同柄国政,将一个国家的政务交到一个孩子的手上,这不是行玩笑事吗
    现在臣算是信了,神童神童,果非常人所能理解,臣观而自惭,远不如矣。”
    “这两题,去岁三甲进士,能有几人做的出来。”
    朱允炆呵呵一笑,对遴选出来的十几份试卷又来回观看了一遍,越看这心里便越是开心。
    “进士及第,可授县令一职,如以此论,这些孩子都能下到地方当县令了。”
    见杨士奇面有惊容,朱允炆忙摆手“朕断然是没有打算让这些孩子跑地方上练手,我大明也非一千多年前的秦国,孩子再是聪慧,又哪里处理的好那些鸡毛蒜皮,错综复杂的地方琐事呢。”
    这下杨士奇心里才踏实,皇帝的幺蛾子多,他还真怕朱允炆脑子抽风,给这群神童一人一个县练手呢。
    那到时候弄得地方一团乱麻,他这个首辅届时是处罚还是不处罚
    “这些孩子,陛下打算怎么教”
    教育非一日之功,尤其是教神童,杨士奇也没有经验,所以开口请示道“这个课,该怎么拟定”
    教哪些,怎么教,这都是摆在君臣四人面前最大的问题。
    朱允炆想了想,开口道“教育依靠教材,本本教材教出来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咱们脱离教材来教,看看这些孩子的文章,他们的性格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对于政策的实施理念也不同。
    如果咱们定一个硬性的标准来教,那这群神童就完了,难不成,给他们人手一本县令到任须知之类的书吗
    因材施教,走一步看一步,让他们保持住现在的性格,在将来成长的道路上,他们自己会遇到很多的事,会发生变化,咱们要做的是引导他们,而不是生拉硬拽的把他们带到某条路上。”
    整理完这些孩子的试题,朱允炆这边也基本拿到了这群孩子的大致情况,一共十七个孩子中出自南京的就有十三人,而来自地方举荐的一百多人中只有四人留了下来,可谓是比例严重失衡。
    “接受知识来源不对等造就的不公平啊。”
    朱允炆轻轻摇头,随后放下这些感慨“将那些被裁汰的按照原籍安全送回去,留下的安顿好他们的食宿。”
    而就在朱允炆这几名考官聚在一起商量学堂未来一些事的时候,学堂外这些陆续离开的孩子也在叽叽喳喳的闲聊着。
    “你们说,咱们谁能通过啊。”
    这群孩子聚在一起闲聊,都是一群半大不大的小孩子,加上一起同堂竞考的原因,说起话来也是熟络的很。
    但是仔细一看,这群孩子虽说都聚在一起,但各自的小团体之间还是泾渭分明的隔着空隙,基本凑在一起的多是来自同一个省的,就好比浙江跟江西的就分的很明确。
    浙党和江西党争了几十年,连带着这群孩子也是互相看对方都是满满的不屑。
    地域之争,这群早慧的孩子早就在各自家庭的熏陶下养成了下意识的对立情绪。
    而这些团体里面,队伍最庞大的自然是南京本土派,足足乌泱泱一百余号人,但也是分成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小圈子,各有各的聊头。
    “这还用说,我是一定会过的。”
    杨稷挺起瘦小的胸膛,颇为自信的指点江山“这两个问题,今年年初的时候,家父就考校过我了。”
    “府上是”
    “家父内阁首辅杨士奇。”
    “哇。”
    小小圈子里一片哗然,不少锦衣罗衫的公子哥都对着杨稷发出一声惊呼,外围听到这句话的不少二代们也都下意识围拢上来,七嘴八舌的多是艳羡吹捧,这让杨稷不免面带傲然,趾高气昂的环视起来,却发现外围却有几人神情淡然,甚至还略带不屑之色。
    在大明,谁敢不给杨士奇的面子
    这个发现让杨稷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他分开围拢的人群,一路走到浙江的圈子处,趾高气扬的看着神情不屑的于谦“你是何人,方才怎么敢闻家父之名如此不屑”
    朝堂上风言江西党为杨党,作为杨士奇的公子,杨稷这第一茬麻烦先找的就是浙江。
    “杭州府于谦。”
    于谦根本都不拿正眼看杨稷,淡漠的吐出自己的名字。
    “府上何人啊”
    自诩有文化的瓷器,动手这种粗事,杨稷绝对不会跟于谦这种他眼里的瓦罐来碰的。
    这种时候,当然要拼爹了。
    “无官无职一白丁。”
    听到是白丁,杨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小暴脾气,径直伸手推了一把于谦“我当是谁,黔首罢了,你好大的胆子敢对家父不敬,立刻向我道歉。”
    “靠溜须拍马侥幸窃居首辅位置,还要人供着他吗”
    被推了一把,于谦也来了脾气,顶着胸膛就怒气冲冲的瞪着杨稷。
    “嘿,还不服”
    杨稷嘴角挑起,右手抬起,手指在于谦的胸口处连点几下“怎么着,读几年书靠着送礼混了一个来南京考学的资格,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这个功夫,杨稷身边不少小跟班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开始嘲讽起于谦来,整个浙江一派的其他孩子有心帮腔,但本方人数左右不过才十余人,哪里有杨稷这边的人多,毕竟朝堂之上这几年,一直是江西党独大,自然这次参加考学的孩子,也大多都是江西籍,敌众我寡,也就难免这群孩子犹豫胆怯起来。
    眼看杨稷这推搡越来越重,赶的于谦连连后退,朱文奎站了出来,一把攥住杨稷的手腕。
    “道歉。”
    “你谁啊你敢管我的闲事”
    没有电视的年代,出于低调,朱文奎腰上也没挂着宗人府的身份令牌,这杨稷自然是不认识的。
    别说杨稷了,就算满朝百官,又能有几个见过朱文奎这位大皇子的
    后宫那是外臣能进的地方吗
    而且朱文奎在大草原待了几个月,马上跑来颠去,风吹日晒的,肤色不像这群贵公子那般白皙细嫩,谁也没法把这么一个小黑瘦子跟地位尊崇,几乎就差一个太子头衔的大明皇长子联系到一起啊。
    “我叫你道歉。”
    朱文奎可比这杨稷身板硬朗的多,因此攥的后者连连呼痛。
    “家父内阁首辅杨士奇。”
    “道歉”
    “家父内阁首辅杨士奇”
    眼神一寒,朱文奎手里用的力道便又一次大上几分,这下杨稷顿时哀呼起来。
    “错了我错了”
    松开手,朱文奎冷哼一声“子仗父势,算什么本事,看在阁老的面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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