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扶起朱高煦,将他拖到一处平台之上,自附近的民舍找了一壶热茶,朱高煦接过牛饮而尽,这才萎靡的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粗气。
    “军爷们,吃点东西吧。”
    有不少百姓走过来,拎着一个竹筐,里面放着发黄的杂粮馒头。
    各省的官仓早已全面放开,成车成船的粮食源源不断的往江西输送,但是如今江西境内道路泥泞,哪里能在短短旬日内送到百姓的家里,而江西本地的官仓粮,自然是要优先供应几十万大军,起码半个月之内,江西本地的百姓,要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捏着馒头,朱高煦狼吞虎咽的咀嚼起来,连吃了三个总算是恢复了几分体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就要继续,却发现身边的战友有不少不知是昏迷还是沉睡亦或者死去,吃完馒头后,俱都躺在这平台上没了动静,只有少数身体壮硕的兵还保持着清醒。
    “歇会吧,军爷。”
    一个老农噙着泪水,突然冷不丁的向着朱高煦的方向跪下来,而后所有的百姓都跪了下来。
    “俺们没什么好报答军爷的,就磕几个头,谢谢军爷的救命之恩。”
    “起来,起来,都快些起来。”
    朱高煦忙跑过去搀扶。
    当首的老农抬起头来的时候,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军爷,不是你们,我的孩子就死了啊我们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像军爷们这样的兵啊”
    朱高煦缄默下来,而后颓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嘲道“我们才救了多少人,死去的,被洪水冲走的更多,无能,无能啊”
    那些只有几岁的孩子被冲走的场景在朱高煦眼前一幕幕划过,这个铁打的汉子陡然放声大哭起来。
    明明已经尽力了,却还是救不了,这种落差让朱高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而这些百姓还在对他表示感谢。
    休息了能有一个时辰,平台上的明军小队被朱高煦喊起来大半,还有几个人没有醒过来,也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你姓朱”
    朱高煦旁边的兵坐起来的时候瞥到朱高煦腰间挎着的一块腰牌,好奇的问道“叫什么名字。”
    “朱高煦。”
    朱高煦低头一看,随后诧异道“你认识字”
    “嘿,瞧不起谁呢。”
    这名士兵稚嫩的脸上浮起一抹自豪“前两年,俺也是读过两年乡学的。”
    读过乡学,那就是家私殷厚,不然寻常百姓家哪里读的起书,更别提上乡学、县学了。
    “那咋想起来当兵了”
    “今年年初不是看报呢吗”
    年轻的战士目露崇拜“我看了年初咱们皇帝陛下的那篇文章,所以就来当兵了,当兵好啊,开疆拓土、保家卫国,嘿,真棒”
    “不知道当兵是会有危险的”
    “嘁。”
    不屑的一撇嘴,战士昂着头“左右不就是一个死吗文公说过,人生自古谁无死。”
    “哟,连文天祥的诗都学过呢。”朱高煦一拍战士的肩膀,“有志气,我欣赏你,你叫什么名字。”
    “胡垠,湖广人。”
    “行,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朱高煦说着话,将自己的腰牌取下来递给胡垠“送给你,将来有机会找我喝酒。”
    战士接过腰牌翻看了一眼,高阳郡王令五个字让他吓了一哆嗦。
    “你是”
    联想到朱高煦的名字,这嘴里的话可就哆嗦起来“你是宗亲”
    朱高煦爽朗一笑“算起来,我是当今皇帝的亲堂弟,我们俩一个爷爷。”
    一个爷爷,除了开国皇帝太祖朱洪武,还能是哪个爷爷
    胡垠吓得腿软,正打算下拜,却被朱高煦一把搀住。
    “但是在这里,我跟你一样,都是一个兵。”
    胡垠咽口唾沫,压下心里的激动,再看向朱高煦的胸膛,又不信起来。
    “你是骗我的吧,你要是皇帝老子的弟弟,怎么身上会有那么多的伤”
    皇帝的弟弟,大明的郡王爷,身上怎么可能那么多的创伤
    “你说这些”
    伤疤是男人的军功章,朱高煦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神采飞扬起来。
    “这是鞑靼人射伤的,这是鬼力赤的亲兵砍伤的,这是我去年在西南,攻城的让一群山猴子留下的,还有这这。”
    每一处的伤疤来历,朱高煦都说到有声有色“我从十三岁就跟着我爹上战场了,你不知道,那砍马刀比我个子都高,我抡起来照样跟玩一样。”
    两人又聊了几句,主要还是朱高煦再说,那胡垠都快听入迷了,听朱高煦这么些年的戎马生涯,激动的两眼都是崇拜。
    “行了,等将来有命活下去我再给你细说。”
    朱高炽爬起身,大喊一嗓子“兄弟们,出发。”
    洪水还没退,还没到他们休息的时候。
    “军爷们留个名字吧。”
    看到朱高煦一行要走,这些百姓送行时候说着“俺们要为各位军爷立下长生牌位。”
    几十个兵互相看看,脸上都浮现了一抹骄傲。
    “老伯,我们叫大明国防军,是百姓子弟兵。”
    大明国防军,百姓子弟兵
    这,就是这群大明儿郎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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