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这不是梦,这不是梦”

    “多谢锦官,多谢锦官朱御史天底下竟会有朱御史这么好的官”

    “朱御史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受到织女们狂喜的情绪感染,刘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以往每织一匹锦,织女们也都要在锦上留下自己的名号。但是之前署名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她们织锦时偷工减料,出了问题方便追责。眼下这一改制,署名的意义也从从前的惩罚变成了奖励。她们织的锦越好,越早卖出去,她们就能拿到更多的钱。

    有此新制,想必往后官锦的质量也就不用愁了。

    织造坊的改制完成后,朱瑙又命人发榜,广征蜀中各行各业的能人巧匠。而负责此事的官员正是陈武。

    想当初陈武奉袁基路的命令出使阆州,还跟朱瑙有过一些龃龉。因此自打朱瑙进了成都府,他天天地夹着尾巴做人,就怕朱瑙记起早前那点龃龉,故意来寻他的麻烦。

    不过事实证明,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朱瑙完全没有要找他算账的意思当朱瑙翻看成都府官员名单的时候,看到陈武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至于前事,他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于是陈武非但没被穿小鞋,还得到了升官的机会。

    接到任命后,陈武的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既然朱瑙能够不计前嫌,他也决心这回一定要把这桩任务办好,否则以后怕就真的永无出头之日了。

    于是去谒见朱瑙之前,他也颇做了一番准备,对朱瑙征发各行各业工匠的用意进行了揣测,以免到时候一问三不知,让朱瑙对他失望。

    朱瑙的用意并不难猜,他一下就领悟了眼下给百姓减了赋税,官库收入大减,正是想办法充盈官库的时候。就像朱瑙大刀阔斧地整改织造坊是为了赚钱,征发各行各业的工匠也必定是同样的打算。很可能,朱瑙打算开设更多的官办工坊,增加府库的收入。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便自信满满地前去谒见朱瑙了。

    陈武到了朱瑙面前,朱瑙问他“我命人写的公榜你可看过了”

    陈武立刻道“禀御史,下官看过了。下官有一建议,可否斗胆向御史提出”

    朱瑙奇道“你说。”

    陈武忙道“御史广招各行各业的能工巧匠,想必是为了开设更多官办工坊。可筹备官办工坊之事颇为繁复,一口气全征召来会否太急了些我们可以逐行逐业地进行,譬如先征召木匠。”

    朱瑙好笑道“开工坊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陈武一愣,惊道“不、不开工坊吗那,召匠人来是为了”

    朱瑙道“只是想征求他们的技艺罢了。若有工匠前来应募,你就告诉他们,官府愿出高价购买他们的独门技艺,并且会将他们的技艺公开给所有同行的匠人。如果他们同意,你便去找些人来校验他们的技艺是否真才实学,并与他们商定价钱,敲定买卖。”

    陈武“”

    他生怕自己理解错了朱瑙的用意,惶恐道“恕下官驽钝,下官没弄明白。朱御史的意思是,官府出钱购买厉害匠人的独门技艺,然后,去卖给其他手艺不佳的匠人吗”官府靠买卖技艺赚钱,这还真是闻所闻为

    朱瑙却道“卖不卖,白送啊。”

    陈武“”

    他更加惶恐了“下、下、下官更糊涂了,这这,这么做,官府不、不是亏了么”

    他一再弄错朱瑙的意思,已是一头的冷汗,生怕朱瑙嫌他太笨马上革他的职。

    但他当真想不明白。官府买来顶尖的技艺,白送给所有工匠要是这么干的话,所有的工匠都能受益。能干的工匠可以靠出卖技艺获得一大笔钱财,平庸的工匠可以平白学到厉害的技艺。可官府呢织造坊这么弄,起码官府能靠卖蜀锦赚钱。可给别的行业普及技艺,官府除了白掏一笔钱,到底能落着什么好处啊

    朱瑙看了他一眼,笑叹道“陈功曹啊。”

    陈武诚惶诚恐“下官在。”

    朱瑙道“我以为欲富国,先富民。你觉得可有道理”

    陈武怔在原地。

    欲富国先富民他从前从未听过这句话,以他当官多年的见闻,历来是苛捐杂税重则国富民穷;轻徭薄赋则国穷民富。仿佛天下之财止有此数,不在民便在官。

    直到朱瑙说了这句话,他才开始想,官民难道可以同富么其实从为什么不可以呢先不说别的,只说这天外有天,国外有国

    他心中百转千回,终于明白了朱瑙的用意,心情顿时又复杂起来。

    眼下外面都说袁基路荒淫残暴,朱瑙仁义宽厚。袁基路荒淫残暴是不假,可只用仁义宽厚来形容朱瑙未免太小瞧了他。这分明是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啊

    “陈功曹”

    陈武忙收回心绪,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朱御史放心,下官一定办妥此事”

    公榜发出后,因有织造坊的例子在前,各行各业的匠人全都十分积极,不过两三天便有许多能工巧匠前来揭榜。

    当官府告知他们一旦他们出售技艺后,他们的技艺会被公开给所有同行,一些工匠便打起了退堂鼓。毕竟是自己的饭碗,谁也不希望饭碗分给别人。

    不过最终还是有许多工匠同意了出售技艺。毕竟官府出手非常大方,给的钱足够他们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不用他们再辛勤工作,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很快的,原本只被个别匠人掌握的精巧技艺迅速在蜀中广泛传播开,各行工匠的手艺都得到了迅猛的提升。一时间,商铺里售卖的器物、百姓家中使用的器物都得到了翻新。蜀中精妙的器物用具也渐渐被商人们带出蜀中,销往各地

    兖州。

    谢无疾走上城墙,立于城头远眺沙场。寒风猎猎,吹得他的战袍飒飒作响。

    千米之外,溃不成军的叛军如同打翻的米缸般无序地向四周洒落。而他手下训练有素的士卒们则如同一把把利刃,插入混乱的敌军中,斩出一条又一条的血路。

    敌人的阵型已被打散,这已经注定是一场大获全胜的战事了。

    兖州城已被叛军占据了近一年的时间。如今终于被他夺了回来。这一仗打的其实丝毫不费力,之所以他今日才打,只不过今日才等到时机罢了。

    打从朝廷放开兵权,允许各地自行募兵后,天下的局势迅速变得更加混乱。事实上自行招兵买马的并不只有被朝廷允许的地方大员,凡有势力又有野心的各路豪强都开始组建自己的军队。毫无疑问,原本各地的驻军与守军也开始自行扩张了。谢无疾便在其列。

    先前碍于身份与军制,他手下只有五千兵马。又受到重重制衡,什么仗能打,什么仗不能打,什么仗得如何打,全都有人对他指手画脚。而兵权一放,他立刻脱离了从前的制衡,连连出兵,屡战屡胜,收降反军无数,又募来不少兵员。不过短短半年,他的人马已从原先的五千人迅速扩张到三万人了。

    他如今正在逐步收复北方的失地。他的威名也已迅速传开,眼下北方人人都知道他谢无疾乃是军事奇才,是常胜将军。

    沙场上,溃散的叛军越逃越远,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谢无疾淡淡道“收兵。”

    穷寇莫追,此战已终。

    他的命令立刻被传下去,很快沙场上响起鸣金敲锣声。于是军队的阵型有序地回收,返头回城。

    午聪站在谢无疾的身边,激动万分“将军,我们又胜了兖州城拿下了”

    城楼下的将士们也在欢呼雀跃,无比高兴。谢无疾只是弯了弯嘴角,便算是对此胜仗的庆祝了。

    谢无疾道“去城里的官府看看,若还有官员在,让他们过来见我。”

    午聪得了命令,立刻要去找人。然而他还没下城楼,只见旷野上从东南的方向有几骑快马正在飞驰而来。他吃了一惊,忙提醒谢无疾“将军,你看那里”

    谢无疾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也有些诧异。看那几人的穿着,也是他手下的士卒。然而看他们来的方向,竟是从晋州来的。

    谢无疾道“让他们上来见我。”

    午聪立刻下去接人。

    不多时,晋州来的士卒被带到城墙上。只见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身上甚至有伤,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谢无疾蹙眉道“晋州发生何事了”

    那几人纷纷跪倒在地,痛哭道“将军走后,晋州士绅勾结叛军,趁夜给他们偷开城门。我等被叛军偷袭,火烧军营。晋州晋州失守了”

    此言一出,周遭正在庆祝胜利的士兵们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什么又失守了”

    “该死早知道就该把那些混蛋都杀了”

    “畜生,畜生,畜生”

    他们在前方频频打胜仗,可后方的阵地却频频失守。之所以会有此局面,实乃因为谢无疾虽是军事奇才,却无治理之能,难以固守营地。只是这一点,将士们却想不明白。他们只能痛骂那些勾结叛军的士绅出气了。

    谢无疾什么都没说,手按在城墙的砖上,指节泛青。片刻后,他扶住额头,难得显出几分疲态来“我知道了。待大军回来,让所有军官立刻前来向我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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