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而死。
    唯有宋家第一任城主宋波平,没有消息。
    其实大家都以为,宋家那位老城主早已经陨落多年。只不过宋家低调惯了,不爱往外说罢了。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更没想到,谢眠居然能把他请出来
    谢眠站在宋波平身后,沉声道“当初摘星会上,翡之与钟少城主被卷入幻境,出来后在洞穴深处,发现了一块相似的镜片。陆家与钟家当年便派人将那片小镜子送去了泰阿城。只是宋老一直都在闭关。如今既然宋老来了,还请宋老也看一看。”
    钟恒是作为饮雪城的代表来的,只不过始终沉默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闻言,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镜“正是这一块。”
    宋波平只看了一眼,便也放进了桌边的小盒子里“一样的。观世镜的分镜。”
    自从宋波平说出那镜子的下落,云遮月便一直没有作声。直到此刻,她才勉强道“宋微声与陆翡之相交莫逆,而钟家更是谢眠的母族,宋家与钟家联手作证,又有几分可信”
    老头低声问旁边的晚辈“宋微声是谁”
    “就是您的重重重重重重孙,”见老人家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旁边宋家的长老嘴角抽了抽,轻声道,“就是特别喜欢穿花衣裳那个。”
    老头缓慢地“哦”了一声,问道“他不是跟谁都相交莫逆吗走街上,一半的人都跟他相交莫逆。另一半跟他是刎颈之交。”
    那人嘴角抽了抽“您说笑了。”
    老头慢慢站了起来“云家小姑娘,老头子不至于为了一个记不清是谁的重重重重重重孙,去做这种丢了老脸的事。你们都是当年旧友的后代,回去翻翻陈年的典籍,有关观世镜的事,未必没有记下一言半语。你们也别说镜子丢了,如今六块分镜摆在这里,想要查一查主镜在哪里,也不是不能。”
    其实在宋波平表明身份那一刻,局面已经注定了。
    所有在场的人族与妖族,看向云家的眼神,都有了变化。
    若是往常,谁与谁勾心斗角,互相陷害,又有什么要紧呢
    可魔难当前,云家人却为一己之私,帮助魔族。
    所有看过来的眼神里,都是被背叛的愤怒与憎恶。
    云家尚且年轻的子弟不可置信“不可能我们云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眠没问,也没回答。
    事已至此,理由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十二城都在这里,刚好可以做个见证。”谢眠一步步从后面走出来,“云家多次意图致我们少城主于死地,更害死朝凤兵将与百姓无数。”
    “刚刚云姑娘说了,她们云家死了多少人,就要陆家多少命来赔。我懂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不要中洲将领百姓的命来偿。”谢眠的声音很轻,但在满厅寂静之中,清晰可闻,“我只要云家人的脑袋来赔。”
    谢眠抽出了腰间的刀,指向院外“云姑娘,请吧。”
    暴雨未歇,院中已有狂流滚滚,可没过脚面。所有的树和花花草草,都因为暴雨的冲刷,显出颓靡之态。
    云遮月甚至不肯用灵力遮开雨幕,任由暴雨将她淋透。
    雨水打湿她的长发和衣裳,顺着脸颊一直流下去。她从没有这样狼狈过,也没有这样狂热和兴奋过。
    她没想过在事情暴露之后,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机会。谢眠居然为了报陆翡之的仇,没有让朝凤修士一拥而上,而是狂妄到要一对一,亲自杀她就算朝凤城其他修士劝阻也不肯听
    云家战力大减,再加上勾结魔族的事情暴露,一蹶不振已是注定的事。就算谢眠放过她,她也不想活了。
    她现在只想在死之前,杀了谢眠。她要杀了谢眠,让陆翡之,让陆家人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她进入灵镜巅峰多年,练功不辍。谢眠在三年前,还不过是个连刀都不能拿起来的废物依靠陆翡之,才勉强在朝凤城立足
    谢眠必不可能敌得过她。
    但尽管如此,她依然一丝一毫的灵力也舍不得浪费,尽数灌注在这一剑中。这会是她这辈子最厉害的一剑
    用来手刃她这辈子最仇恨的人。
    她刺出这一剑。
    对面的人居然连闪躲都没有,而是迎面挥刀。
    云遮月几乎在心中狂笑。
    她等待着剑刺入心脏熟悉的触感,但为什么,剑势却落空了。
    她睁大眼睛。
    这不可能谢眠不可能躲过去
    然后她感觉到了脖颈一丝微凉。
    那刀太快了,快到她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就看到鲜血喷涌而出,视线从前往敌对的人影,转向了暴雨淋漓的天空。
    不可能
    她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的不甘和怨恨,几乎比得知父亲和祖父死亡的那一刻,更加汹涌激烈。
    谢眠只是个,只是个废物只是他们云家,安排在陆翡之身边的棋子
    怎么可能
    但她的疑问已经没有人回答她了。
    谢眠用暴雨洗刀,没有回身看院中的尸首,收刀入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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