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等着夜色沉下。
    窗外的灯火,一盏一盏地熄灭。
    直到最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后半夜时素云说,“时辰到了。”
    江沼才起身。
    手上那根簪子从陈温交给她之后,就一直被她捏在手里,捏在现在,掌心才刚愈合的细碎伤口,已经渗出了血迹。
    江沼没拿走那匣子,
    将其放在了桌上。
    半夜的雪路并不好走,一盏微弱的光晕在脚下,江沼的脚步却没有半分怠慢。
    大雪停了一夜,山城脚下的官道上,张叔和江家的下人已经候着了。
    等江沼上了马车,便问张叔,前头的路如何,张叔说姑娘放心,“奴才探过了,前面的这段路好走。”
    “那便出发吧。”
    江沼吩咐了一声。
    大半夜官道上的一串灯火静悄悄地离开了山道,往芙蓉城驶去。
    离那人的距离越远,
    江沼的心口就越是舒坦。
    天色泛青时,江沼躺在马车上,才终于安心地睡了过去。
    清晨严青进来禀报。
    说黔州陆续有百姓出来抢夺灾粮,
    黔州本次并未遭受雪灾,但去年出了一场瘟疫,收成严重受了影响,在知道江城有朝廷运来的灾粮后,不断有人涌入。
    陈温刚起来,挽袖净了手,才回复了严青。
    “食不果腹者,皆为灾民,老弱妇孺照人头发放钱粮,年轻的壮丁按劳力计算给予报酬,此次雪灾正缺人手,刚好能用上。”
    严青领命退下,交代完底下的官员,严青再回来时,便发现,江家的人皆不见了踪影。
    今儿太子出发芙蓉城赈灾,昨夜个个都睡了个好觉。
    谁知道江家人竟然就半夜走了。
    陈温初听严青说完,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在瞧完严青的表情后,才渐渐沉了脸。
    昨夜他特意去找了她。
    她倒是应承得好。
    “码头昨儿夜里没有船出去,江姑娘想必是已经去了芙蓉城。”
    陈温脸色愈发阴沉,他竟不知她何时学会撒谎记了,昨夜她应承时的态度乖巧,原是在同他打太极。
    还敢连夜赶路,她是不知何为危险。
    严青说完又将一个木匣子交给了他,“属下去找江姑娘时,见屋里的桌上放着这匣子,想必是走的匆忙,忘记了带。”
    那木匣子正是昨夜陈温送给她的玉簪。
    才经手不过一个晚上,
    陈温怎可能认不出来。
    陈温的眉宇拧住,伸手从严青手里接了过来,揭开盖儿,里头的簪子果然还在。
    陈温神色突然很难看,“啪”地一声合上了盖儿,严青还是头一回见殿下神色失常。
    “去追。”
    陈温只说了这一句,也没说追上了该如何。
    严青走后,陈温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匣子上,眸子突然顿住,又将那匣子拿到了眼皮底下仔细地瞧了一番。
    檀木上那几个小黑点,
    是血迹。
    第六章
    陈温过来寻她,是有事要叮嘱。
    “身子好些了吗”陈温先问她。
    江沼点了点头,“好些了。”
    陈温看了一眼她的脸色,灯火下的半边脸映得微红,也分不清是灯火的颜色,还是她原来的肤色,但那双眼睛比起昨日,精神了不少,陈温便正色道,“赈灾物资已经到位,前头灾情不等人,孤明日一早就会离开江城,客栈里孤给你留了些人,等你休养好了,便早日乘船回去。”
    江沼低着盯着地上的剪影。
    听完眼睑颤了颤,待抬起头时,脸色却无半点波动,乖巧地应了,“殿下事务繁忙,心系灾民,臣女岂敢耽误了殿下,殿下放心,臣女都省得。”
    陈温神色渐松,瞥开目光说道,“那便好。”
    说完顿了一瞬,似乎斟酌了一番,最后还是看向了江沼,“孤前两日见过沈家大公子,沈老夫人腿脚上的风湿,已是多年的老毛病。”
    江沼起初还没听明白。
    然而陈温的两道目光落在了她脸上,平平淡淡,却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审视。
    似乎看破了一切。
    不便戳穿她而已。
    江沼周身突然一凉,四目相对,江沼张了张嘴,轻飘飘地问他,“殿下是觉得我”
    江沼突然又沉默了,没往下再说。
    眼前飞舞的雪花,犹如不透风的柳絮,全都堵塞在了她的心口上,江沼张了张嘴,吸了一口气。
    到底是无话可说。
    祖母身子抱恙,并非是她说谎,是前阵子舅舅亲自送来的信,不过信中所提到的确实是祖母的腿风湿。
    而最让她难以反驳的便是,她的确不是因祖母身子抱恙,而去的芙蓉城。
    为何而去,记,,网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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