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林肃,元和帝瞳孔皱缩,此人虽面带笑意,可对视一瞬间他却有一种被看透了感觉。
    被压制了
    明明二人身高等同,他却有一种被看低了感觉。
    “南帝陛下。”林肃行是君子平礼,元和帝自然只能如此回应,“启辰帝。”
    康柏玉策马而来,下马后走到林肃身后道“陛下,五千精兵已经驻扎完毕。”
    他未看元和帝一眼,元和帝却是捏紧了拳头道“没想到还有再见柏玉一天,当初你若不愿,与朕明说便是,何苦想出那样主意。”
    多时不见,人穿着盔甲站在眼前,那种被压制下去感觉就像是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康柏玉看他时却不如往日恭敬“陛下说这话不觉得心虚么”
    若还在以前,他必然不敢如此以下犯上,但如今,他却相信陛下会护着他,不会任由自己臣子被他国折辱。
    元和帝面色微变,即便知道今时今日再不能以权势压迫康柏玉,可被如此顶撞,还是恼火很“齐国臣子都是如此以下犯上么”
    林肃笑道“南帝有何不满”
    南国跟随而来大臣从未听过如此蛮横问话,但是形势比人强,此时只能忍,不能得罪。
    元和帝袖中拳头捏紧,却是直接说道“南国素来宽容大度,自不会与一介臣子计较,宫中一应事务已经安排好,启辰帝先安顿下来再言其他。”
    若是再说下去,只怕里子面子都要丢尽了。
    林肃再入南国皇宫,待客自有宴席,这一次却是处于尊位之上,往来有宫人侍奉,无人敢怠慢分毫。
    宫人给林肃斟着酒,头低几乎要垂到胸口处,酒斟完了,他松了一口气打算离开,林肃却是开口道“朕似乎在何处见过你。”
    那宫人浑身有些颤抖,小声道“奴婢粗鄙,怎么可能见过陛下圣颜。”
    当日引他前往太后宫中之人便是此人,敲打他也是此人,他分明记得,否则也不会怕成这样。
    宫中奴才行事,大致都是奉主子命,林肃虽不必将元和帝放在眼里,但现在还没有到动他时候,打狗还要看主人。
    林肃笑道“想来是见过相似人,记混了,下去吧。”
    那宫人如蒙大赦,连忙跪拜退下。
    酒水氤氲,音乐靡靡,更有轻歌曼舞,林肃执杯道“南帝陛下,朕如今居于宫中,可有哪里不能走动”
    宫中禁忌之地不少,后宫更是不允准男子进入,但是元和帝知道这人问出这个问题,便做好了他不能拒绝准备。
    元和帝执杯道“天下之大,启辰帝自然是想去何处就去何处。”
    便是看上哪个后妃,只要不是皇后这样正妻,给便给了。
    “多谢南帝陛下。”林肃显然有些满意这个答案。
    女子不能随意见外男,否则有损名节,林肃自然也不想真跟元和帝后妃们扯在一起,不管是戴绿帽还是给人戴绿帽,他都没有什么兴趣。
    送来画像照看,内宫照逛,只不过他懂避人,无一后妃与他撞上。
    盛京皇宫挺大,御花园更是连接了亭台楼阁,外具有水乡情调。
    正值阳春三月,桃花盛开,满树红艳,林肃平时不喜着太过繁重服饰,但即使是常服,其上刺绣花纹也是精致至极。
    黎沅得知林肃来到南国皇宫便不再外出,不是他不喜那人,只是不想徒惹是非,平白生出什么变故。
    只是他虽性子还算安静,整日待在宫中也是沉闷至极,待一日清闲,得知启辰帝似乎出了宫去了坊间,这才随姑姑一同出了太和宫门,在御花园中透口气。
    待行桃花树下,再过那边便是嫔妃们经常爱去地方,黎沅停下,在平滑石头上坐下,观左右无人才微微松了口气“可算是出宫去了,再待在自己宫里,只怕真要闷死了。”
    姑姑笑道“太后其实不必如此害怕,当年只是问询,并未折辱,想来那启辰帝也不会随意怪罪太后。”
    “正是这个理。”
    黎沅本要说话,却听到了从头顶传来声音,下意识抬头时,却是见一人正坐在树上,他一身黑衣,与树干颜色有些相近,可桃花辉映间,那含笑眉眼却是比灼灼桃花更加刺人眼目。
    “你是何人,怎能在后宫之中随意走动”姑姑下意识护住了黎沅。
    林肃笑了一下,瞧着树下两人,撑着树干从树上跳了下去,他身高很高,黎沅也并不算矮,便是身量还未完全长开,姑姑也是挡不住他。
    “哪来小美人,生好生标致。”林肃笑道。
    “放肆这是太和宫太后,岂是你能随意调戏”姑姑胸膛起伏,随着林肃靠近,却是有些微微后退。
    她本想喊人,却是被黎沅阻止道“姑姑,这位是启辰帝。”
    虽是刚开始不觉,但是声音很是耳熟,此前不知此人容颜,只见背影,如今一见,竟有一种果然如此感觉。
    姑姑话语一滞,脸色却是变了变,行礼道“拜见启辰帝,奴婢之前多有冒犯。”
    “姑姑不算冒犯,启辰帝之前确有调戏之嫌。”黎沅与此人相处不多,却莫名觉得这人应该是不甚喜欢软骨头人。
    即便身处弱势,越是自觉低人一等,便愈发低人一等。
    少年比之一年多前长开了很多,只是似乎更多了几分沉稳暮气,像刚刚那种无人时鲜活再度被压了下去。
    “非是调戏,而是真心实意。”林肃走到了黎沅面前,少年虽是故作淡定,却是身体紧绷到了极致,“各国美人挑来挑去,没想到最美竟然在这里。”
    他离有些近,黎沅紧张连呼吸都有些停滞,此人行事出乎人意料,可此时他若是后退,便真成了那等可以随意调戏人了。
    林肃低头,凑近他脸颊道“不躲不躲我可就要亲你了。”
    眼看他离他越近,呼吸可闻,姑姑在后面着急到不行,黎沅只能僵硬着身体,闭上眼睛道“我相信陛下是君子”
    林肃轻笑一声,刮了他鼻尖一下后退了开来“强迫得来确实没有什么意思,上次给你机关图谱可研究明白了”
    黎沅下意识摸了一下鼻尖,被姑姑扶住才没有后退,他心情复杂道“上次多谢陛下相赠图谱,确实精妙绝伦,值得人反复研究。”
    “既然喜欢,为何躲着我”林肃转身在一旁石头上坐了下来,“我在你眼里,难道是那等不分是非黑白,随意便处决他人之人”
    黎沅直言道“哀家只是怕惹麻烦。”
    林肃瞟了他一眼笑道“你年岁可比我小,自称哀家倒是奇怪很,不如刚才自称我来让人舒坦。”
    黎沅自知在他面前摆不来什么太后身份,改口道“陛下不怪罪便好。”
    “不怪罪,日后你可是要做我皇后都人,怎敢轻易怪罪。”林肃笑道。
    黎沅愣在了原地“皇后哀我未曾在此次供陛下择取美人行列之中,且是先帝正妻,陛下不可开如此玩笑。”
    “这种事我从不会与人玩笑。”林肃笑道,“你若不愿,我自不会勉强你,只是为何不愿因为身份,还是其他,我总要知道个原因才好善罢甘休。”
    他倒是讲道理,黎沅自不会被什么太后身份所限,况且他与先帝从未做过一天实质夫妻,如果他不应允,这人便会转道他国,一人对一人喜欢时才会特殊,若是毫无关系,自是起不到丝毫影响力。
    若是嫁给他为后,其实是离开这里最好选择,但那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跨到另外一个牢笼,而且他若提出什么以自身换取黎国安康话来,那是对彼此双方折辱。
    黎沅开口道“陛下择美四方,自是想要找琴瑟和鸣之人,你我不过初见,都未曾了解,贸然如此,只怕日后会生嫌隙。”
    “那我们先彼此了解一下”林肃退了一步道,小太后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审时度势,不是那等顽固不化之人。
    黎沅虽与先帝无夫妻之实,却也是嫁过来,黎国讲究含蓄,南国更有此风,他从未见过如此直白之人,可是他说却并无错处。
    “你想如何了解”黎沅莫名觉得紧张。
    不是害怕那种紧张,而是一种被人注视着极为陌生情绪,好像还有些像在偷情。
    “今日闲暇,我可能去太后宫中做客”林肃笑道,“这一次却是不必以屏风遮挡了。”
    “陛下一人”黎沅看了四周,也没有发现什么跟随人,“陛下今日不是出宫去了”
    “出宫不是我,只不过放出消息是我,我若不放出消息,怎么能够等到太后驾到”林肃起身前行道,“我记得太和宫是在这个方向。”
    “我还没”黎沅见他前行,只能跟上。
    姑姑随行,却是忧心忡忡“太后,这”
    “如今连陛下都无法抵抗齐国,更何况我们。”黎沅自知权势有限,不能得罪此人,幸好此人虽不算特别守礼,却也不爱欺辱他人,倒是比元和帝好相处多了。
    姑姑微微叹气“可这若是传出去了,太后名声可就”
    “若是国破家亡,还要名声有何用”黎沅轻声说道。
    林肃动了动耳朵,将背后对话听一清二楚,能在这勾心斗角宫中完好活着,清醒是很必要,他们会这样想其实也没有什么错处。
    若他嫁给了他,名声自然可保,若是不嫁,国破之时太后名头都不存在,谁又会在乎一个男子贞节牌坊
    当然,即便他到最后也不愿意,林肃也不会任由世人诋毁他,毕竟这还是他任务对象。
    林肃前来,太和宫中打量之人不在少数,更是人人好奇太后怎敢光天化日之下带外男进入宫中。
    可林肃淡定自若,全然没有在黎沅面前和善,那些宫人自也是不敢明目张胆打量,只能低下头偷偷瞄上几眼,心中猜测男子身份。
    林肃入了殿内,正见那摆在榻上桌子上图纸和雕琢到一半木头残骸,黎沅跟随其后,这人走虽快,可他快落下时却又每每能够跟上,显然是有在等他。
    正叹这人细心,黎沅看到那桌上乱七八糟一堆脸微微红了“那是雕到一半未曾完工。”
    外男入内,偏生看到了如此邋遢一面,实在是失策。
    林肃却是走到了那处,捡起一块半成品看道“太后手艺不错。”
    黎沅跟随其后道“不过是练手之作,不及当初你亲手制作。”
    这人武能,文能治国,还有这般精巧思维,到底是怎么长成
    “当日匆忙,只来得及给你制了鲁班锁,”林肃撩起袍边在榻上坐下道,“我还会几种玩具,做出来给你瞧瞧可好”
    黎沅只觉得鲁班锁已经足够精妙了,没想到他还会别,心中有些感兴趣“那就劳烦陛下了。”
    宫人取来了新木头,林肃拿起了刻刀打量,不需画线设点,直接上手就能够雕刻,一个个精巧小玩意打磨好放在了一旁,黎沅坐在另外一边瞧仔细,却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个什么出来。
    知道林肃放下了刻刀,将那些半成品一一拼凑,却是拼成了一个正方形状出来。
    木色一样,林肃扭了几下确定没有问题,笑道“你喜欢刻什么字在这个上面”
    “刻字”黎沅盯着那六面方形有些目不转睛,刚才林肃转两下他可是看清清楚楚。
    “嗯,油墨易掉,还是刻字便捷些。”林肃笑道,“你若不说,我可就自己定了。”
    黎沅有些不明白“这是你做,自然由你来定。”
    林肃拿起了刻刀刻字,眉头微微一挑,在六面九上分别刻上了不同六个字。
    “黎”黎沅看到第一个字时意识到这人可能要刻他名字。
    直到第二个字是他名字时有一种果然如此感觉,然而到了第三个字“倾”
    倾倾慕
    第五个字林。
    第六个字肃。
    黎沅呼吸一滞“我未曾”
    “你想反着念也行。”林肃笑道,“林肃倾慕黎沅,一样。”
    黎沅“”
    哪里一样了
    这物再是稀罕,再是精巧,只怕也不能拿出去给别人看了。
    这人当真是出人意料。
    林肃刻好了字,再度打磨光滑后放在了黎沅面前道“试试。”
    黎沅本是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如今东西到了面前,却是难掩兴致,扭转几下那种转动声音听着十分舒服,四方都能转动,只是虽然仍是正正方方,但是六面上字却是打乱了,黎沅扭了几下想要恢复,却是更乱。
    他抿了一下唇,继续扭,颇有不成不休之势,显然沉浸其中。
    林肃看他动作也不着急,挥手摒退了想要上来换茶之人,就那么看着黎沅在那里认真玩。
    少年执着而认真,那种鲜活感便再也压制不住。
    直到宫中掌灯,姑姑过来送灯之时,黎沅才从那种状态脱离,这才发觉自己沉迷已久,他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到底应该说什么“我”
    “好玩么”林肃问时候没有丝毫不耐烦。
    黎沅点了点头“嗯,让你久等了,你该提醒我。”
    “无妨,看着你这么认真也十分有趣。”林肃笑道。
    黎沅只觉得这人对他未免太过于特殊了些,可这种特殊分明是让人心中熨帖“多谢陛下久侯,只是这玩具想要还原却是困难了些。”
    “有一个办法能够让它一盏茶就能够还原。”林肃瞟了一眼道。
    黎沅好奇“是什么”
    “拆了重新装就是。”林肃笑道。
    黎沅“那岂不是失了这玩具意义。”
    林肃将那魔方拿了过来,翻了几面看了下,在灯光下手指灵活翻转,待他起身,将魔方放在了黎沅手中时候,上面六面已经还原成了最开始模样。
    黎沅捧着那魔方怔怔看他,万万没想到之前让他一筹莫展东西,在这人手里却是简单至极,如指臂使一般“你分明能够如此,为何一开始说要拆掉才能重新装好”
    “自然是不想打击你,只是看你如此热切想要还原,自然要全了你念想,否则今夜岂不是要睡不好了。”林肃笑着拨了一下他额发,在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道,“天黑了,我该走了,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他亲自然,走洒脱,黎沅不自觉挠了挠那魔方,只觉得那人如指臂使哪里是这魔方,分明是他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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