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学这些,也难得眼神还那么清澈。
    林肃笑了一声,顿时让清溪不知所措了起来“客官”
    “那些曲子我也听够了,不知你这伺候男人的本事如何”林肃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道,“去床上自行宽衣吧。”
    清溪浑身一僵,脸上微微的红晕一瞬间皆是散了个干净,良久,他语气艰涩道“是,客官。”
    本以为是位谦谦君子,却没有想到也是位急色的。
    清溪迈到了床前,放下了床帐,宽去外套鞋袜,只剩下身上的一层薄纱后坐在了床上“客官,我已经好了。”
    林肃没理他,仍然静静坐在那里,仿佛那一桌的酒水饭菜比床上那个人还要诱人,清溪没敢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眼皮一下一下的耷拉着,他强提着精神,最后还是没忍住闭上了眼睛。
    平稳的呼吸声从薄纱帐内传来,林肃放下了酒杯,起身撩开帐子,只着薄纱的少年趴着睡的正熟,只是眉心微蹙,像是有什么东西令他在睡梦中都很不安一样。
    他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倒春寒的时候只着一层连衣服都算不上的薄纱睡觉,起来一准得生病,林肃拉过一旁的锦被给他盖上,想了想,又把他的长发解开,在脸上脖颈上洒了些酒水,手指在手腕上捏了一下。
    “唔”清溪不安的动了一下。
    林肃松开手的时候,那白皙的手臂上多了一个红痕。
    他眼中不带狎睨之色,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就起身了。
    06不解宿主您这是做什么
    失去贞洁的人没有那么宝贝了。林肃笑道。
    倒不是他付不起银子,而是越是值钱的鸨爹越会舍不得,一旦发觉已经被动了,也就没有必要那么强留了。
    林肃扯乱了一些衣襟,打开门叫来了人,鸨爹见他慵懒的举止姿态,笑的讨好“官爷,这清溪伺候的怎么样啊”
    “还可以。”林肃打了个哈欠,“爷睡过的人也就不能给别人睡了,就床上那个,帮我套辆马车,爷要带走。”
    鸨爹愣了一下“啊”
    他脸上的粉又开始扑簌簌的掉,看起来很是勉强为难“爷,我们清溪还没有挂牌呢。”
    “怎么,都脏了的人还打算当清倌卖呢”林肃懒洋洋道,“开个价吧,要不然人家知道你用睡过的人当清倌卖,这翠浓馆也得关门吧。”
    鸨爹笑道“官爷您这说的哪里的话,我们清溪本来也是当头牌培养的,当初买进来的时候也花了不少,既然官爷您开口了,我这也不跟你玩虚的,一口价三百两怎么样”
    这个时代买一个家奴也就几两银子的事情,这种倌馆买人自有渠道,更是廉价的很,只挑模样好的留着培养,模样不好的就留着当小厮了。
    三百两可不是小数目,林肃瞥了他一眼,别有意味的笑了一声“行,你把他的什么户籍卖身契都给我办好了,别出什么纰漏就行。”
    鸨爹一听有银子,连忙笑道“不能,不能,咱们办事都是熟手,不会出什么纰漏,官爷您就放心吧。”
    马车在外面套好,清溪那里被林肃抹了点儿药的味道还睡的昏沉,林肃直接将人裹着被子抱了出来,垂下披散的发丝,裸露出来的小腿还有手臂上隐隐约约的痕迹都显示着人已经给了别人了。
    人都已经是别人的了,再留在楼里也没有清倌值钱了,鸨爹收着银子陪着笑“官爷您慢走,下次再来啊。”
    倌馆的客人本来就少,赎人的更是少之又少,张望的人有羡慕的,也有不屑的。
    “清溪还没有挂牌就被赎走了,以后住在官爷家里可比这里强多了。”
    “我觉得未必,男人又不能下蛋,最多宠着一段时间也就腻了,若是能降为小厮端茶送水也就算了,真腻了被送出去,日子还不比馆里呢。”
    “以往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散了吧散了吧”
    林肃将那些话倒是听了一耳朵,那些话倒也没错,奴仆尚且可以随意打骂,妓馆之人赎回去就跟一个物件没有什么区别,女子为通房侍妾还好,若能有个一男半女也好傍身立命,可男子过了这等纤瘦柔弱的年龄,即便想从事这种营生也只能是最低贱的那一等了,发卖送人更是寻常。
    林肃将人抱着坐上了马车,鸨爹寻来的车夫驾车离开此地。
    马车摇晃,清溪躺的倒是平稳,看着不是什么硬气的性子,五官虽是精致却是看着柔和秀气为主,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的处境和遭遇,原世界线中他才会谨小慎微的过活,按照杨丞所要求的去做,去改变自己。
    但那一时意气引发的死路或许说明他并不像外表看着那么柔和,心底到底是有属于男子的硬气的。
    若是能够平安长大,即使家庭贫困一些,谁也不会想要沦入那种地方的。
    马车并未直接回林府,而是在一处小院停下,清河府买下一处二进的小院并不麻烦,刚好可以用来给清溪暂且安身。
    付过车夫银钱,林肃抱着人入了院内,院内无人,一应物品却是干净,人放在床上,林肃随手从那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坐在旁边等他醒来。
    书倒不是那些骈文诗赋,而是话本闲书,写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闲时读来只当是解闷。
    夜色渐黑,烛火燃了起来,清溪轻声嗯了一声,似乎想醒来的时候觉得裹的紧了些,挣扎扭动,眼睫微微颤抖着。
    林肃笑道“醒了”
    清溪的眼睛睁开,其中有几分迷茫,待看清身旁椅子上坐的人时猛地坐了起来,四下打量有些惊慌“这是哪里”
    他怎么睡着了不过睡了一觉,为何醒来却在此处了
    “我的一处住处,”林肃撑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回身,“你不好奇你怎么会在这里么”
    清溪掀开被褥,见自己里面还是那般穿着,只是身体并无异样,也无嬷嬷们说的难受疼痛“客官可否告知”
    “我把你从翠浓馆偷出来的。”林肃笑道。
    清溪瞪大了眼睛,本来纤长圆润的眼睛硬生生瞪成了圆的“这可怎么是好奴虽是贱籍,可偷窃却是要判罪的。”
    若被爹爹发现自己不见了,定会怀疑自己偷跑了,一旦被抓回去,只怕会被打的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他目光转为了恐惧哀凄,眼看着就要下床跪下求林肃放他离开,林肃不好再逗,将户籍文书和卖身契递到了他的眼前。
    那低垂含泪的眼睛又瞪成了圆的,像是极为的不知所措“这”
    林肃失笑“怎么,不识字翠浓馆的头牌不都要陪客人吟诗作对的么”
    “识得的。”清溪掀开了被子,正打算下床给林肃磕头,却被按在了床上,“主子,奴家不能待在主子的床上。”
    一日为奴,终身为奴,谁拿了他的卖身契,他就是谁的。
    “你可是我的人,侍奉主子难不成还要我陪你在地上”林肃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问道。
    清溪张了张嘴巴,却是俯身了下去“请主子享用。”
    反正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伺候一个人和伺候一群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此一生都不过是器物罢了。
    他俯着身子浑身颤栗,可等了许久却只觉眼前亮了些,微微抬起身时却见林肃坐在了一旁椅子上,就那么打量着他。
    清溪低下了头去,不知是何意味,他听顶上的人授课,也从未听过有这种客人,让人总觉得做多了是冒犯,不知如何自处“主,主子”
    “你已经脱了倌馆,可还想做伺候人的营生”林肃坐直了身体,凑到他面前来问道。
    清溪抬头偷瞄了他一眼,小声询问道“主子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两条路,”林肃笑道,“第一条,在这个小院里做个在床上伺候我的人,男子不能为妾,也不能做通房,我给你配几个伺候的人,你就在这里待着,每次等我过来就行,你觉得如何”
    这对于倌馆中被赎出来的人已经算是很好的待遇了,清溪垂了垂眸,小心问道“那第二条呢”
    林肃眸中笑意加深了些“第二条,我是个读书人,身边侍候的人中少有识字的,你既然识字,给我做个书童可行”
    书童虽也是奴籍,却比乐人一类的贱籍要好上很多了,至少不会出门人人都瞧不起。
    林肃倒也可以给他第三条路,给些钱放籍出去做个普通人,但是他曾经的身份仍然意味着一生都不能参加科考,想要务农手无缚鸡之力,想要经商只怕会被人诓骗,他模样又生的好,若是遇见旁人,难免会被欺负,若是再遇上杨丞,照样会被接入府中,所以林肃只能暂时将人留在身边。
    清溪抬眸,这次却是直直看向了林肃,眸中有着不可置信“主子所说可是真的”
    “哪一条”林肃笑着问道。
    “第二条”清溪连忙补充道,就怕林肃出尔反尔,“清溪想选第二条”
    他眼神中有着渴望,即便是为奴为婢,也比做床上侍候人的行当要好。
    “做我的书童很辛苦的。”林肃恐吓道。
    “小人不怕苦。”清溪眼巴巴的看着他,倒是连称谓都改了。
    “那便好。”林肃有些满意,“你既成了我的书童,以后便只需听我一人的话,其他人的话不必理会,也不必在意。”
    “是。”清溪认真听他说,很乖巧的应声,眸中全是希望的光芒,倒是比之前的诚惶诚恐讨人喜欢的多。
    清溪选了第二条路,却不必带入林府给人过眼,凭空惹来一身的麻烦。
    林肃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在入那处之前可有自己的本名”
    既然是倌馆清字一辈,自然是后来人改的名字,清溪愣了一下,讷讷道“小人原名卿唐,无姓。”
    那个家他并不想回去,那里也没有他惦记的人了,连那个姓氏都不太想要了。
    “名字不错,谁起的”林肃再问。
    清溪觉他态度并不咄咄逼人,还给自己这般出路,又是读书之人,已然心生依赖钦佩之情“是先生起的,小人在入那里之前也曾上过私塾的,只是后来家里遭了灾”
    即便遭灾家中也是能够为继,只是兄弟几人想读书却是不成的,为让兄长读书,又因为他生的最好,所以将他卖掉。
    百孝善为先,即便父母再不好,却也不能背后说道什么,可他确实再不想与那个家有丝毫瓜葛了。
    “那便跟我姓吧,我姓林,单名一个肃字,字致远,你想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吧。”林肃笑着起身,“近日你先住在这里,读书识字,将此处打理一下。”
    清溪给他磕头,咚的一声可见是磕实了“是,肃少爷,以后清溪就叫林卿唐了,多谢少爷赐姓。”
    “林卿唐”林肃本来不觉,现在念来倒是发觉了其中的端倪。
    “小人在。”卿唐答应的极为响亮。
    只是一个名字,倒没有什么妨碍,林肃开门道“今日你便在此歇息,桌上有银钱,饭会做么”
    “会做的,”卿唐起身下床,看着自己的衣衫有些为难,“肃少爷,我衣服”
    他能上街,可却不能穿着这个直接上街去。
    “衣柜里有,今日刚刚置办的,米面果蔬都在厨房,你自己做便是。”林肃说完开门出去了。
    “肃少爷夜里出行,请慢着些。”卿唐在屋里喊道。
    他倒是努力做一个好书童,但找衣服已经来不及,等他披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林肃已经走了。
    清河府城之内认识林肃的人不多,但总有看到认识的,林肃先去办了事情,却不能不回家。
    林父的官职不算高,居住府邸也不算大,林肃进门的时候门房喊了一声,当真是整个院落都听见了。
    “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大房内有婆子迎了出来,掀开门帘道“肃少爷回来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这要是错过时间可都进不来了。”
    夜色颇黑,但按照林肃的估计也就刚刚八点左右,这个时代的人虽是睡得早起的早,但是也不至于这个时候就大门落锁了。
    林肃笑了一下“若是进不来,便守在大门口一夜便是了。”
    保准第二天继母苛待嫡子的事情整个清河府都传的沸沸扬扬。
    那婆子哽了一下道“肃少爷说笑了,若是您回来,多晚都要给您开门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同我说笑么”林肃冷笑了一声。
    原身在这府中过的虽也不差,可因为亲生母亲早逝,明里暗里也吃了不少的软刀子,真刀明枪的不怕,可软刀子却是最为磨人,让他有郁闷不能发,不能同这些奴仆们去说嘴,生怕坏了读书人的体统。
    可林肃没有这个顾虑,他的身份摆在这里,读书人的体统在他这里连个牌坊都算不上,当然怎么痛快怎么来。
    他既然选择了当官的道理,以后必然是要受上司或者皇帝不少的气,那是为官之道,当忍则忍,却没有必要受一个奴仆的气。
    那婆子脸色变的铁青,却是讷讷的说道“奴婢不敢。”
    “还不进来,在外面耽误什么”屋里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林肃也不再理一个下人,直接进屋行礼道,“父亲,母亲,致远科考归来,一路风尘仆仆得见高堂,见二位身体康健一如往日,只觉一身疲惫尽去了。”
    那中年男人一身便服,留着几分美髻,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只是听到林肃此语时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下去,换了个话“从何处学的如此的油嘴滑舌”
    “若是担心父母身体康健也是油嘴滑舌,当真是让天下的孝子们无法可做了。”林肃一副孝子的模样,让林骤责骂的话都没法那么顺利成章。
    这孩子一向怯懦,三句话打不出来个屁来,没想到上京一趟倒是会说话了“先不说此事,你今日进城去了何处”
    他这话一问林肃就知道他是知道了什么,但是知道了多少另当别论,林肃恭敬道“禀报父亲,致远去买书童了。”
    “致远现在的书童用的不满意”一旁的美妇问了一句,她生的倒是美艳,年龄也不如何的显露,话语中也带着温柔,“你若不满意,让你父亲再给你选好的便是,何必自己去那种地方选书童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致远你是看上了哪个呢。”
    林肃恭敬道“母亲有所不知,我那屋里的书童皆是不识字的,唯一一个识得我名字的还留在了京中帮忙看榜,实在于读书无益,致远也是怕旁人说父亲故意如此,才自己悄悄去选了个合心意的,免得那些人嚼的那些个口舌,说什么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实在难听,让儿子直恨不得丢掉读书人的斯文同他们打上一架才好。”
    软刀子磨人,他也会。
    那美妇的脸直接僵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evi衛,41370931小天使的地雷呀
    那个抽奖活动你们想玩嘛想玩的话橘子也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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