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和碎瓷片四溅开去,那清脆的坠落声连周围的掌声也压不住,一些看客下意识地抬眼朝雅座的方向看了一眼。
    涵星和端木绯皆是眼角抽了一下,心里暗道这还有完没完了到底还让不让人好好看戏了
    要不是她们还想看下一场白蛇和许仙断桥相遇,她们简直想要走人了。
    楼下的小二听到这里的动静,匆匆地来了,舒云连忙吩咐他收拾地面上的残局,她只以为慕祐昌是不慎失手。
    相比在座的三个姑娘家,雅座中的另外三个少年公子神色则有些微妙,似乎都看明白了什么,三皇子慕祐景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径自饮茶;王廷惟脸色阴郁,差点没夺门而去。
    至于李廷攸,眉头紧皱,露出不敢苟同的神色。
    这“戏”没法看了
    他蹙眉朝端木绯和涵星看去,两个小姑娘指着戏台上的青蛇,眉飞色舞地讨论他的三张脸谱,似乎对慕祐昌的异状毫无所觉。
    这两个傻丫头
    幸好自己也跟来了。李廷攸心中暗道,不行,不能让这两个傻丫头被“教坏”了。
    “绯表弟,”李廷攸侧身凑向了身旁的端木绯,压低声音道,“我刚刚在市集那边听到有人说前面的长陵街有人在表演杂耍和戏法,是从闽州来的”
    他的音量虽然不算大,但也足够涵星听到了,她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凑到端木绯耳边道“绯表妹,我们去看杂耍吧”
    两个小姑娘一向贪新鲜,喜热闹,二话不说地一起站起身来,随着李廷攸一起离开了雅座。
    慕祐景想要跟上去,但是又犹豫了。
    他回头朝坐在他身旁神情怔怔的慕祐昌看了一眼。
    慕祐昌完全没注意到涵星和端木绯三人离开了,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台上的青蛇,他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但见那扮相俏丽的青蛇亭亭玉立,活泼灵动,与白蛇姊妹情深,结伴去了杭州
    慕祐昌已经看痴了。
    慕祐景看着慕祐昌那痴迷的样子,心如明镜,嘴角勾出了一抹冷淡的浅笑。他这位二皇兄的那点“癖好”也是人尽皆知了
    想着,慕祐景又不动声色地望了面沉如水的王廷惟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起身。他端起了茶盅,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
    自从二皇兄大婚后,父皇对二皇兄也开始有所改观,似乎觉得二皇兄走回了“正道”,却不知道这狗改不了吃屎。
    慕祐景眼底掠过一道冷芒。如果他能抓到二皇兄的把柄,让父皇看到二皇兄的种种丑态,那么二皇兄根本就彻底完了
    想着,慕祐景就心口发热,面上不露声色,慢悠悠地喝着茶。
    至于舒云,见慕祐昌没有追上去的打算,也暗自松了口气。她堂堂公主,才不要做一个臣女的跟屁虫呢
    小小的一间雅座中,四个人表面上其乐融融,言笑晏晏,实际上,却是各怀心思。
    端木绯和涵星离开雅座后,就跟着李廷攸出了戏园,往长陵街方向去了。
    他们也不用特意问路,一路上就可以不时听到有些人在说前面有两个人在表演西洋的戏法,一个个呼朋唤友,兴高采烈地都朝那边走去。
    一听到西洋戏法,涵星的兴致更高昂了,拉起端木绯的小手就风风火火地跟着人流往前跑去。
    长陵街就在一条街外,街尾的一处空地上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人,那些看客不时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掌声。
    涵星拉着端木绯灵活地挤过人群,三两下就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人群的中心是一个穿着黑色西洋礼服的大盛青年,顶多也就二十余岁,相貌清秀斯文,笑起来有一堆酒窝,让人看着就心生好感。
    青年手里拿着一顶高高的西洋礼帽,灵巧地转动着方向,让大家看清楚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帽子。
    跟着,他就开始持续不断地从“空空如也”的礼帽里掏出一件又一件的物件来,一会儿是几条丝帕,一会儿是几颗糖果顺手给了几个孩童,一会儿变成一只毛绒绒的白兔,一会儿变成一顶小巧的礼帽,一会儿又有一只白鸽拍着翅膀“扑棱扑棱”地从帽子里飞出,飞翔向上方碧蓝的天空
    一旁围观的众人都下意识地仰首看着天空中飞远的白鸽,目瞪口呆。
    “啪啪啪”
    周围再次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不少人都往地上的竹箩里投了些铜板,发出清脆的“哗哗”声。
    涵星十分大方地赏了一个银锞子,她和端木绯舍不得走了,又看着那个青年表演了铁环戏法。
    涵星不时为对方鼓掌,直把柔嫩的掌心都拍红了,眸子里熠熠生辉。
    等戏法散场时,涵星的怀里就多了一只胖乎乎的白兔,她美滋滋的,仿佛占了什么便宜似的,而李廷攸对于这个傻姑娘几乎有些无语了这丫头和他的小狐狸表妹性子差得那么多,也不知道她们俩怎么会这么合得来。
    “慕四公子,”李廷攸忍不住说道,“那些西洋戏法不过是障眼法”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两个小姑娘用一种好像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两双眼睛皆是乌黑清澈。
    “我当然知道。”涵星理所当然地说道,挑了挑眉梢,那神情仿佛在说,你不会把本宫当成是三岁小儿吧
    李廷攸摸了摸鼻子,莫名地有些心虚,转移话题道“我刚才听人说前面有一家茶楼不仅茶好,而且蜜三刀、芝麻酥糖、丰糕都做得不错。”
    涵星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李廷攸,看得李廷攸的身子都不自觉地僵硬了起来。
    他清清嗓子,正想再说些什么,涵星忽然笑了,笑靥如花,一边转身,一边手道“绯表弟,我们喝茶去攸表哥请客。”
    言下之意是同意了李廷攸的提议。
    端木绯步履轻快地跟上涵星,一不下心又看了一出好戏,她心里笑得肚子都疼了她最喜欢看表哥吃瘪了,谁让他喜欢装模作样,这要是君然,早就怼回来了
    李廷攸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唇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神情悠然惬意。
    太阳开始西斜,他们下船也有两个多时辰了,只在正午吃了些卷饼,此刻涵星还真是有些饿了。
    想着有李廷攸可以扫尾,她放心地又点了一桌各式各样的点心,和端木绯一起一边吃,一边点评
    “绯表弟,这个蜜三刀浆亮不粘,香甜绵软,唔,上面的芝麻可真香”
    “试试这个芝麻酥糖,酥脆香甜,入口即化我们再多买两盒带回船上去吧。”
    “还有这个鸭尾酥,层层酥皮分明,每一层都是薄如蝉翼,香酥可口。”
    “”
    她们吃得香,连涵星膝头的白兔都有些蠢蠢欲动,涵星干脆就让小二给送了些菜叶子、葡萄什么的来,把白兔往桌上一放,由着它自己吃。
    李廷攸与那只红眼睛的白兔对视了一瞬间,然后一起动了,皆是俯首,自顾自地吃自己的。
    虽然玩了半天了,但是涵星还有些意犹未尽,“绯表弟,我看离天黑还有些时候,不如我们再去别处玩玩吧”
    这时,茶楼外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个身穿蓝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嘴里嚷嚷着“黄老弟,张老弟,你们听说了没方才冯香园的冯兰川被人高价买走了”
    一句话引得大堂里一片哗然,一时炸开了锅,那些茶客们都交头接耳地私语起来。
    “不会吧”大堂里一个尖嘴猴腮的茶客忍不住站起身来,扯着嗓门道,“冯兰川今年才刚红火起来,冯老板怎么舍得这个时候把这座金山给卖了”
    在大盛朝,戏子都是下九流的,如同娼优般可以随意买卖,并且后代不得科考入仕,可以说,戏子对于那些个权贵而言,不过是一个随打随杀的“玩物”罢了。
    坐在二楼的扶栏边的涵星和端木绯都被下头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面面相觑,却是不知道这个冯兰川是谁,听着像是个戏园里的名角。
    李廷攸看这两个丫头一头雾水的样子,就知道她们俩根本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是李廷攸却是知道的,冯香园就是他们今天去过的那家戏楼,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慕祐昌那双痴迷的眼眸。
    即便是没有去亲自求证,李廷攸心里也觉得十有了。
    “他”倒是足够果断啊李廷攸抬手端起了身前的茶盅,挡住了自己嘲讽的嘴角,幸好自己把这两个傻丫头带出来了,否则没得污了她们的眼。
    楼下的大堂中,那个身穿蓝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已经在靠墙的一桌坐了下来,他的友人急切地拉着他的袖子问“苗兄,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出手这么阔绰把冯兰川给买了”
    另一个友人殷勤地给他奉了茶。
    茶楼里一楼和二楼的茶客们都齐刷刷地望着那一桌,一个个翘首以待,不知不觉中,四周越来越安静。
    苗姓男子端着茶盅润了润嗓子,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也是我今天去找冯老板打牌九,正好遇上了。买走冯兰川的人是一个晋商,都说晋商富庶,名满天下,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那个貌不惊人的老者开口就是五千两,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五千两”
    其他的茶客们立刻发出阵阵惊呼声,咋舌不已。
    又有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羡慕地开口道“这五千两足够冯老板在附近的几个城镇再建好几间冯香园了吧。”
    “是啊。”苗姓男子也很是羡慕,“那可是大通钱庄整整五千两的银票,我看冯老板做梦都要笑醒,还装模作样地说什么他与冯兰川父子一场,培养了他十几年,也想他有个好的归宿。”
    “也难怪人家肯花大银子。冯兰川的旦角扮相确实好,可端庄可俏丽可妩媚可娴雅可大方。以后啊,可就看不到了”
    “早知道今天我也去冯香园看戏了。”
    下面的茶客们对冯兰川赞不绝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唏嘘不已。
    二楼的李廷攸惊讶地扬了扬眉,听这个苗姓男子的描述,他口中的晋商显然不是慕祐昌他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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