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语就站在慕祐昌身旁,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楚青语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根倒在地上的火烛,也笑了。
    夫妻俩携手并行,也随着其他人走出了静心殿。
    殿外依旧是寒风呼啸,那迎面而来的冷风似乎比刚才还要猛烈,还要刺骨,天气似乎也变得愈发阴沉了,厚厚的云层重重叠叠地堆砌在空中。
    慕祐昌仔细地帮楚青语拢了拢斗篷,一副夫妻鹣鲽情深的样子。
    殿外的众人兵分两路,惠能大师带着一个小內侍前往功德箱捐香油钱,另一边,皇帝还没走远,与岑隐、安平一行人正不疾不徐地朝着后寺方向走去,说说笑笑。
    楚青语凝视了皇帝片刻,目光就从皇帝移到了右后方的岑隐,一瞬间,心绪纷乱,然后又化为势在必得。
    “殿下,我们走吧。”
    楚青语又重整旗鼓,恢复成平日里那婉约娴雅的样子,与慕祐昌一起追了上去,低眉顺目地跟在皇帝身后。
    端木绯亦步亦趋地走在安平的身边,笑眯眯地与安平说着话“我看这天气,明天可能又要下雪了。”
    下雪虽有些冷,不过她可以理直气壮地窝在湛清院里不出门,那就是莫大的好处,反正,她在屋子里有炭盆,下不下雪也不妨事。
    “绯儿,那等雪停了,你去我那儿,我们扫雪煮茶,赏赏梅怎么样”安平含笑着相邀。
    端木绯最喜欢公主府的那片梅林了,脆声应下了。
    楚青语似是闲话家常地与她们攀谈道“姑母,端木四姑娘,真是好雅兴。”
    “我们也该同姑母学学才是。”慕祐昌含笑附和了一句,抬手理了理身上的斗篷。
    端木绯的视线不经意地在慕祐昌身上扫过,并不打算理会他,却是目光忽然一滞。
    她注意到慕祐昌的右袖上沾染了一点深黑色的“污渍”,定睛一看,又似乎是他的袖子被火灼烧了一下。
    端木绯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嘴,笑得天真可爱,目光停顿在慕祐昌的袖口上,思绪飞转。
    以二皇子的身份,是决不可能穿一件破损的衣裳出门的,这么说来,他这件衣袍应该就是出府后弄毁的。
    这大白天的,在府外能沾染烛火的机会可不多
    端木绯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她们与皇帝一行人相遇后的一幕幕,心中浮现某个揣测。
    难道说
    “啊”
    端木绯停下脚步,轻呼了一声,五官几乎皱在一起。
    “丫头,怎么了”皇帝也停了下来,转头朝她看去,差点没被小丫头那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给逗笑了。
    端木绯摸着自己腰侧的荷包,苦着脸回道“慕老爷,我的小印掉了。”
    说着,她眉头紧皱,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我的小印一定是掉在静心殿了。慕老爷,我得回去找找。”
    安平正想吩咐子月帮端木绯去找小印,却感觉到自己的左袖被人拉了拉,而拉她袖口的小姑娘正解下自己的荷包,苦恼地往荷包里张望着。
    绯儿这是在玩什么花样安平动了动眉梢,在一旁拭目以待,同时悄悄打量着周围的其他人。
    慕祐昌和楚青语皆是面色微变,朝静心殿的方向望了一眼,夫妻俩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静心殿的火势还没有起来,他们当然不能就这么让端木绯回静心殿。
    楚青语捏了捏手中的帕子,状似无意地说道“端木四姑娘,你会不会记错了你怎么随身带着小印呢”
    对于男子而言,佩戴小印是一种比较正式的打扮,女子则不然。
    皇帝一想也是,被挑起了几分好奇心。
    端木绯看也没看楚青语,直接对皇帝说道“慕老爷,我今天特意带着小印出门,是和宣国公爷约好了,去国公府给一幅画盖印的。这印石我都找了好几个月,还是前不久偶然从祖父那里看到上好的桃花冻寿田石,磨了好久,才好不容易问祖父讨来的,又花了好几天才刻好的。”
    她越说越是不舍,精致的小脸上愁眉苦脸的。
    看着眼前这个模样单纯的小姑娘,皇帝动了动眉梢。
    其实皇帝并没有完全释疑,只要安平活着一天,他也永远不可能彻底地释怀。
    这种怀疑也难免带到了端木绯身上,毕竟她如今是安平未过门的儿媳了,而这对婆媳显然还颇为投缘
    端木绯在这个时候非要回静心殿去让皇帝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审视的目光在安平和端木绯之间扫视了一下,隐隐透着几分凛冽的寒光。
    “阿隐。”皇帝突然唤了一声。
    岑隐含笑地上前,聆听圣命令。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吹得岑隐的袍裾飞舞起来,猎猎作响,寒风中,他依旧身形挺拔如竹,不见一丝瑟缩,显得他削瘦的身形愈发隽秀,纵是躬身立于帝王之前,仍难掩其风华。
    “你跑一趟静心殿,替小丫头看看去。”皇帝吩咐道,语气如常,但是目光尤为幽深,深邃如无底深渊,让人不敢直视。
    他想让岑隐仔细去看看那静心殿到底有没有古怪。
    “是,老爷。”岑隐笑着领命。
    端木绯从善如流,乖巧地笑了,对着岑隐福了福身,“那麻烦岑公子了。”她借着福身的动作,飞快地向岑隐眨眨眼睛。
    机敏如岑隐自是领会了端木绯的这个眼神,他微微一笑,那张绝美的脸庞如同那风雪中的红梅般,艳压群芳,“端木四姑娘客气了。”
    岑隐转身往回走去,举手投足间总是从容不迫,明明他的步伐走得也不算慢,却给人一种安然缓行的感觉,如同一幅水墨画,令人赏心悦目。
    “”慕祐昌眸中闪过一抹急色,虽有心想阻止岑隐,却没有好的借口,只能作罢。
    过犹不及。
    他要是说得多了,只会让父皇对自己生疑。
    慕祐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岑隐离开了,他的心跳砰砰加快,思绪混乱,对自己说,岑隐就算发现了静心殿走水,也应该不会猜到是自己干的
    楚青语也看着岑隐的背影,欲言又止,她下意识地绞着手上的帕子,一下又一下,心道这也太不巧了。这么一招好棋难道就要毁在端木绯的手中
    这时,一个小內侍谨慎地请示皇帝“老爷,您要不要到前面的亭子里小坐片刻”
    皇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宣武侯在一旁凑趣地说着“老爷,我最近得了些五十年的陈年普洱,正好今天出门也带了,干脆我们在亭子里烧壶茶,老爷您给品品”
    二人一边说,一边就朝亭子的方向走去,其他人浩浩荡荡地跟随在皇帝身后。
    而岑隐已经沿着脚下的青石砖小径转弯,静心殿就在前方十几丈外。
    他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烧焦味从殿内飘了出来。
    岑隐眸色一凝,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殿,一眼就看到之前被楚青语撕裂在地上的黄色帷幔燃烧了起来,赤红色的火焰肆意地吞噬着帷幔,扩张自己的地盘,熊熊火焰沿着帷幔蔓延,朝着上方烧去
    岑隐当机立断,拿起一旁沉甸甸的青铜香炉,把香炉里的香灰往火上一倒,又抬手把那燃烧的帷幔撕扯了下来,丢在地上。
    几点零星的火花在香灰和帷幔之间不甘地跳跃了两下,就黯淡了下去,最后悄无声息。
    岑隐随意地在地上扫视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一支几乎淹没在香灰中的蜡烛他的目光在蜡烛上停顿了一瞬后,然后渐渐上移,落在了右边那排火烛上。
    一排整齐的蜡烛上,那个突兀的“缺口”很是醒目。
    岑隐眯了眯那双狭长魅惑的眼眸,眸底愈来愈亮,不禁想起刚才端木绯突然说她的小印不见了。
    难道,她是猜到这里着火了
    岑隐那妖艳的唇角微微地翘了起来,透着一种兄长般的骄傲。
    她的妹妹还真是又可爱,又狡猾,封炎还真是好福气
    岑隐继续往前走去,越过那地上的狼藉一直走到那闭合的佛龛前,然后抬手打开了柜门,又往佛龛里的某处按了一下,那佛龛的第二层就露出了出来,几个写着金漆字的红木牌位静静地立在那里。
    岑隐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其中两个牌位,狭长的眸子里明明暗暗地变化不已,其中似乎蕴藏着许许多多的秘密。
    他只是这么站在那里,浑身就透出一股沧桑、悲凉与思念。
    很快,岑隐就又把佛龛关上了,手掌在柜门上近乎摩挲地停留了一瞬,就转身出了静心殿。
    相比殿内弥漫着一种香烛与烧焦味混杂的气味,殿外的空气显得清新许多,那清冷的空气钻入鼻尖,令人精神一振。
    当跨出高高的门槛后,岑隐就又变了一个人,嘴角含笑,神情惬意,仿佛一个到寺庙游览上香的贵公子。
    他慢慢地走下石阶,就见惠能大师步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
    “施主。”惠能大师对着岑隐行了一个佛礼,朝后方的静心殿看了一眼,眸色微凝。
    岑隐淡淡一笑,丢下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没有停留,不紧不慢地在惠能大师身旁擦身而过。
    惠能大师拧了拧眉,随即又平静了下来,神情庄严地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
    岑隐负手沿着来时地路往回走着,闲庭信步,仿佛适才在静心殿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步接着一步,他走得极为缓慢。
    当回到方才他们短暂停留的地方,忽然,他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路边的一株红梅旁,地上那纷杂的花瓣与落叶中,静静地躺着一方桃花冻石小印,印钮是一个可爱的小狐狸。
    岑隐也见过端木绯的宝贝小狐狸团子,俯身把这个精致可爱的印章捡了起来,放在指间把玩了一番,勾唇笑了。
    天空中的阴云愈发浓重,阴沉得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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