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般,一旦走错一步,就有可能彻底崩坍。
    端木家这对姐妹如今就仗着岑隐对她们的友善而频频利用岑隐,如今甚至还得罪了二皇子妃,今日之事后,二皇子定会把这笔账算在岑隐身上,哪怕二皇子再不受宠,也是皇子,是天家血脉,如果二皇子去圣前哭诉一番,皇帝会看着儿子受辱却不管吗
    皇帝会不会觉得岑隐恃宠而骄,端木绯不过一时意气,痛快了,只会害了岑隐
    耿听莲真不明白,端木家这对姐妹分明就是不知分寸,骄横跋扈,为什么岑隐要对她们这么好
    值得吗
    耿听莲想着愈发为岑隐不平,耐着性子又劝了一句“端木四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恃宠而骄的好”
    若非是为了岑隐,耿听莲真是一句话也懒得与端木绯多说。
    端木绯抿了抿唇,嘴角翘得更高了,笑眯眯地说了四个字“与你何干”
    耿听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亏这个端木绯还是书香门第的姑娘,自小读书,竟然会说出这种恍若山野愚妇的话
    端木绯把小脸往耿听莲的方向凑了凑,那双乌黑的大眼忽闪忽闪的,说不出的娇俏可爱,又带着一种沾沾自喜的得意,“我就是仗着岑督主,与你何干”
    要是她今天任由楚青语打这一巴掌,那才是扫了岑隐的颜面呢毕竟如今京中谁人不知她是岑隐“义妹”的事。
    不过,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和耿家人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可没兴趣去向耿听莲解释,也更没兴趣去追求耿听莲这个毫不相干之人的认可。
    她忙着呢
    “你你简直不知好歹。”耿听莲咬了咬牙,低声斥道,终究顾忌身后的其他人,没敢大声。
    端木绯懒得再与耿听莲多说,反正她们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她拱了拱手,就笑眯眯地告辞了。
    耿听莲站在原地,一霎不霎地看着端木绯那轻快的背影,粉润的樱唇越抿越紧,心中为岑隐不甘,也为自己不平为何岑隐他遇上这对姐妹时就像是眼睛被蒙上了一层纱似的,而对自己却如此无情。
    后方的其他人皆是面面相觑,他们都没听到耿听莲跟端木绯到底说了什么,但是从耿听莲的面色至少可以看出,她与端木绯是不欢而散的。
    气氛有些诡异,然而端木绯却毫不在意。
    端木绯悠闲得很,闲庭信步,她打算再去小花园找找涵星,如果再找不到的话,她也只好自己先溜回府去了。
    端木绯随意地找了一个蕙兰苑的丫鬟给她带路。
    不过,她还没到小花园,已经看到涵星带着从珍和璎珞朝这边走来,表姐妹俩正好撞了个正着。
    “绯表妹,你真是让本宫一阵好找”
    端木绯还没说话,涵星已经抢在她前面娇声抱怨道。
    “”端木绯眨了眨眼,算是知道什么是恶人先告状了。
    涵星亲昵地挽起了端木绯的胳膊,撅着小嘴有些郁闷地说道“本宫就不该走开的都没看到热闹。绯表妹,你怎么就不等等本宫呢”
    涵星的小嘴翘得几乎可以吊油瓶了。
    刚才端木绯在水阁里评画的事已经在惠兰苑传遍了,甚至也传到隔壁的国子监,涵星之前和丹桂、钟秀县主去了小花园玩,还是因为几个姑娘在考试后去小花园里散步,涵星才得知端木绯方才又大出风头了。
    端木绯正想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前方的一条抄手游廊走出,四下张望着,似乎在找人,那不是雨薇吗
    雨薇不会是奉戚氏之命来找自己的吧端木绯想着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拉着涵星拐弯往另一个方向走,小声地在她耳边求助道“涵星表姐,你得帮帮我溜走才行。”
    涵星也看到了雨薇,虽然她很希望绯表妹能来女学上学,但是陪着绯表妹玩“躲猫猫”似乎也挺有趣的
    涵星只是迟疑了一瞬,就果决地说道“绯表妹,这是皇家别院,本宫小时候也来玩过几次,这个别院有后门的。”涵星神秘兮兮地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端木绯耳边说着。
    涵星又朝雨薇的方向望了一眼,对着端木绯使了个手势,示意她跟着自己来。
    涵星身子一矮,就像猫儿一样借着花丛遮掩身形,往西北方的假山方向走。端木绯跟在涵星身后亦步亦趋,也是矮着身子,慢慢挪着身子。
    后方的从珍和璎珞简直无法直视这一幕,心里默默叹气,很想说四公主殿下您可是公主啊,您要正大光明地离开惠兰苑,谁敢拦你啊
    好吧,两个主子高兴就好
    从珍和璎珞无奈地彼此对视了一眼,也没办法,只好乖乖地跟在了表姐妹俩的身后。
    没有人注意到这几个姑娘家形容鬼祟地在假山、花丛间穿梭着,唯有那些在寒风中摇曳的花木对着少女们的背影窃窃私语着
    十一月的寒风越来越猛,也越来越冷,寒意笼罩着整个京城,傍晚,冬日的第一场暴雪来临了,一夜皆是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直到次日一早,雪才停了。
    女学的名单辰时就正式公布了,就张贴在惠兰苑大门后的庭院中,包括手持咏絮帖的几位姑娘,女学一共只录取了十九人,其中有近一半出身寒门。
    对于所有考进女学的姑娘,皇后都赏赐了一套文房四宝和女四书,这是一种极大的荣耀,尤其是对那些寒门子弟而言。
    昨日在惠兰苑发生的那些事不过短短一夜,已经在京中传开了,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端木四姑娘那所向披靡的七局棋,连那些国子监的学子们都对她的棋艺赞不绝口。
    只是令众人疑惑的是,端木四姑娘的名字竟然不在女学公布的名单中。
    不少人私下议论纷纷,却有人说,端木四姑娘便是第五张咏絮帖的主人。
    众所周知,今年女学一共只发出了五张咏絮帖,每一个得了咏絮帖的姑娘家都至少得了其中一位大家的认可,才学出众,可谓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才女。
    端木绯平日里除了秋猎、避暑、帝后的赏花宴以外,甚少去他府赴宴,平日里也多是和一些宗室勋贵家的姑娘混在一起,因此在宗室勋贵的圈子外,她的名声并不显赫。
    这一次,仅仅凭借这张咏絮帖让她一下子成为京中瞩目的焦点,扬名京城,但是也难免有人心存质疑,首辅家的这位四姑娘真的是担得起这张咏絮帖吗
    尤其端木绯没有入学。
    各种议论声、质疑声在端木绯不知道的地方传得沸沸扬扬
    “如果端木四姑娘真是凭实力拿到咏絮帖,她为什么没有入学”
    “端木四姑娘的棋艺当时也是不少人亲眼见证的,包括几个国子监的学生。”
    “端木四姑娘还曾在凝露会上改编过钟大家的曲子,琴技超凡。”
    “听说那位端木四姑娘从小在北境长大,今年才刚满十二岁,北境又能有什么好先生”
    “”
    这些议论在京中各府如火如荼地传了好几天,也难免传入了宣国公府。
    清晨璀璨的阳光透过那通透的琉璃窗户洒进了六和堂的暖阁里,角落里点着一个银霜炭盆与一个白瓷熏香炉,恍若春日般温暖芬芳。
    “看这黑子攻势凌厉,小姑娘的棋艺又长进了”
    楚老太爷坐在窗边的一把紫檀木圈椅上,手里拿着一张棋谱,一边看着棋谱,一边捋着花白的胡须,赞不绝口,爽朗的笑声自他喉间逸出。
    “她的棋风凌厉,干脆利落,十分擅长攻杀,倒是有几分辞丫头的风采。”
    就坐在一旁的楚太夫人也是微微一笑,端起手边的青花瓷茶盅道“辞姐儿这个年纪的时候,怕是棋风还没有绯儿这般凌厉。”
    “是啊。”楚老太爷感慨地应了一声,目光在棋谱上流连再三。
    他们的辞姐儿聪慧绝顶,只是自小有心疾,因此不能大哭大笑,不能辛劳,不能跑跳,就连下棋也不能情绪激动,以致她自小就习惯了压抑自己,活得如履薄冰
    相比之下,端木绯显得活得肆意多了,从她随心所欲到近乎杀气腾腾的棋风可见一斑。
    楚老太爷放下手上的这张棋谱,又拿起了最后一局的那张棋谱,眉梢动了动,那种似曾相识却又迥然不同的气息又是扑面而来。
    “端木四姑娘,还真是有些像辞姐儿”楚老太爷近乎叹息地说道。
    楚太夫人闻言,手一颤,手里的茶盅差点没滑落,她身后的俞嬷嬷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屋子里静了两息后,楚太夫人略带嘶哑的声音才响起“是啊。她可真像我们的辞姐儿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要是辞姐儿能有一副康健的身子,她们会不会更像”
    楚太夫人觉得眼眶一阵酸涩,她眼睫微颤,默默地深吸了两口气,气息渐渐地平复了下来,慢慢地呷了一口茶水。
    楚老太爷又道“你说,辞姐儿与端木四姑娘是不是有缘”
    这两个姑娘明明容貌气质迥然不同,却总是让自己觉得她们极为相似就像是一对姐妹花一样。
    楚太夫人心神恍惚地应了一声,与楚老太爷心有灵犀地想到一个地方去了。
    “安平长公主倒是好眼光。”楚太夫人随口赞了一句。
    楚老太爷眸光微闪,似有迟疑之色。
    很快,他就放下手里的棋谱,提议道“我想着,当年我们给辞姐儿留下的嫁妆,不如找个机会都给这丫头添妆吧”
    当年,虽然他们明知辞姐儿是活不到及笄出嫁的,却还是按楚家嫡长女的规矩,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给她准备嫁妆到辞姐儿去的那一年,嫁妆也备得七七八八了,如今这些嫁妆还收在库房里,总要让它“物尽其用”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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