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带大的,这些年来,太夫人的不易奴婢也都看在眼里,有些话太夫人不便说,奴婢就托个大,多说几句。”
    “老天爷,太夫人嫁给您几十年,孝敬公婆,教养子女,料理家务,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都说继母难为,当年大老爷一门心思想要去北境投军,太夫人还能怎么样,总不能拦着大老爷的前程”
    游嬷嬷振振有词地说着,句句都说到了贺氏的心坎里,说得连贺氏都觉得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眼眶微红,自觉几十年颇为不易。
    “老太爷,四姑娘年纪还小,吃过的米还没太夫人吃过盐多,这做事说话只凭一腔意气,老太爷,您也别太宠着四姑娘,免得宠坏了”
    “够了”端木宪听得眉头跳了好几跳,心头怒意愈发汹涌,指着游嬷嬷的鼻子道,“原来就是你这老奴这些年一直在太夫人身边怂恿太夫人,在家里搅风搅雨的像你这等托大的刁奴,我们端木家可留不起了”
    端木宪拔高嗓门道“来人把这个刁奴撵出去”
    游嬷嬷惊住了,忘了后面要说的话,贺氏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端木宪,脸色微白,脱口道“老太爷,游嬷嬷可是我的奶嬷嬷”
    他们这等人家对于游嬷嬷这种体面的老嬷嬷,可是要给养老送终的。
    话语间,外面已经进来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婆子看着屋子里僵持的气氛,有些犹豫地不敢对游嬷嬷下手。
    端木宪冷声道“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撵出去”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是透着一种莫名的威压,不怒自威,令得两个婆子下意识地屏息。
    “老太爷”贺氏又喊了一声,目露哀求之色。他们夫妻几十年,他不能这么打她的脸啊
    然而,端木宪心硬如铁,他在朝堂多年,一步步地爬到首辅这个位置,自然要踩下去不少人,他可不是靠心软心善走到这一步的。
    两个婆子看着不敢再迟疑,低声对着游嬷嬷道了声“得罪了”,就一左一右地把游嬷嬷钳住了。
    游嬷嬷还觉得恍然如梦,要喊“太夫人,老奴唔”
    两个婆子看着游嬷嬷还要闹,急忙用一块帕子封上了她的嘴。
    这内宅中潮起潮落,这些在府中多年的婆子们也算见多了,只是谁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沦到太夫人身边的亲信游嬷嬷就这么陡然摔了下去。
    这才不到一炷香功夫,永禧堂就变了天了。
    “唔唔”游嬷嬷挣扎了几下,对着贺氏流露出哀求之色,却是于事无补,被两个婆子利落地半拖半拽了出去。
    通往正堂的那道门帘被打起,又落下,门帘在半空中凌乱地跳跃了几下,一切终将恢复平静。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贺氏脚下一软,忽然就跌坐在了罗汉床上,引来贺令依和端木绮的一阵低呼
    “外祖母”
    “祖母”
    两个姑娘上前对着贺氏一阵嘘寒问暖,却温暖不了贺氏的心。
    贺氏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乱箭射了无数个窟窿一般,寒风呼呼吹过,她心口空荡荡的。
    她知道端木宪分明就是借题发挥,意图借着游嬷嬷给她一个警告,让她莫要再轻举妄动,否则接下来他怕是要直接拿她开刀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贺氏心口痛得如灼烧似煎熬,她对他,对这个家,付出了她的大半生,获得的却是这么一个“被打入冷宫”的结局吗
    贺氏又心痛,又混乱,一时自怜,一时又担心大皇子,一时又想起归义伯府,她可是拿了人家一万七千两的,如今大皇子一走,回来至少要一年半载,或许一两年,金七姑娘误了花期,还能不能进大皇子府呢归义伯府不知会不会找她来闹。
    贺氏混乱如麻,耳边轰轰作响,也听不到四周其他的声音了。
    而贺令依和端木绮只以为贺氏是因为游嬷嬷的事打击过甚,又叫着请大夫过来给贺氏看看,永禧里又是好一阵喧哗嘈杂。
    端木宪看也没看贺氏,对着端木绯微微一笑,和颜悦色地说道“四丫头,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端木绯早就想溜了,从善如流地福了福,就迫不及待地从永禧堂离开,目标自然是回湛清院。
    这都耽误不少时候了,封炎应该等急了
    想到这点,端木绯就走得更快了,只恨不得身上多长一对翅膀才好。
    端木绯先回了小书房,见没人,正想着封炎会不会走了,就听到了内室里传来了小八哥的“呱呱”声。
    它的叫声太过乖顺,隐约透着讨好的意味,让端木绯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又转过身进了内室。
    夕阳已经落下了,天空中一片灰蓝色,屋里屋外皆是暗沉沉的,内室里没有点灯,但是端木绯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封炎,小狐狸就在他的膝头乖顺地蜷成了一团。
    如雾般浓稠的黑暗中,封炎的五官晦暗不明,唯有一双乌黑的凤眸明亮璀璨。
    端木绯登时就有一种被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盯上的感觉。
    “呱”小八哥又叫了一声,急切地从窗边的桌上拍着翅膀朝端木绯飞扑而来,扑棱,扑棱
    端木绯不闪不躲,直愣愣地看着小八哥如同乳燕归巢般飞向了她,稳稳地停在了她的肩头,“呱呱”地叫着,似乎在倾诉着什么。
    端木绯摸了摸它的黑羽,喜不自胜地说道“小八,太好了你又能飞了”她还以为小八哥下半辈子都要像是母鸡一般扑腾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
    见封炎一脸狐疑的表情,端木绯就把之前小八哥养好伤后一直飞不起来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封炎挑了挑眉,看着小八哥的眸子眯了眯,随口道“它这是心病,把它从树上丢下去,自然也就好了”这也就是娇气病罢了
    端木绯清了清嗓子道“兽医也是这么说的。”
    说着,端木绯神色复杂地看着封炎,心里真是有些好奇到底当初封炎救下小八哥时,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小八哥畏他如虎,被他一吓,就又能飞了。
    端木绯一边想,一边默默地把屋子的一盏八角宫灯点了起来,宫灯发出莹莹的灯光,照亮了內室,也照亮了封炎的脸庞,他的眸子在灯光下更为明亮了。
    端木绯随手从一旁的一个青花瓷花瓶里拿出了一个卷起的纸筒,然后,就朝封炎走去,“封公子,这是图纸”
    她话音还未落下,就被她肩膀上的小八哥“呱呱”地打断,小八哥仿佛受惊似的,拍着翅膀朝另一个方向飞走了,只留下一片黑羽慢悠悠地自她肩头飞落
    封炎膝头的小狐狸抬起头来,鄙夷地看了小八哥逃走的背影,又继续蜷回去闭目养神。
    端木绯尴尬地笑了笑,她家小八就是一贯欺善怕恶。
    怕封炎惦记上小八,本想直接把图纸塞给封炎就完事的端木绯下意识地展开了手里的那张图纸,摊在封炎身旁的桌面上,没话找话道“封公子,你看我在这张图纸里用火石与扳手替代了引线、火折子,如果能制作出来的话,火铳的发射就会方便许多,你看这里”
    封炎一听,眸子一亮,他当然能明白这个改进对于火铳而言有多大的意义,他急切地凑过去看,与此同时,端木绯正好也俯首,打算抬手指给封炎看,她的指尖在封炎的脸颊上滑过,感受到了指下的温热与柔软
    端木绯僵住了,指尖几乎麻木。
    封炎也僵住了,脸颊烧了起来。
    端木绯一动不动地站着,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春日的夜晚寂静无声,窗边的庭院中似乎隐约响起了蝴蝶的扑扇声,枝叶的抖动声,风声那细微的声音在端木绯的耳边渐渐放大,越发衬得屋子里静谧无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了端木纭惊喜的声音“小八,你能飞了你又能飞了我得跟蓁蓁说去”
    “呱呱”
    在小八哥意有所指的叫声中,端木纭的说笑声与步履声渐渐靠近
    等端木纭循着灯光来到内室时,就见端木绯一人呆呆地坐在了窗边,小狐狸静静地蹲在窗槛上,遥望窗外夜空中的明月。
    “呱呱”小八哥拍着翅膀飞到了端木绯的上方,绕着圈子,试图告诉端木纭什么。
    夜色在它聒噪的叫声中越来越浓,府中渐渐陷入一片宁静安详中,相比之下,京城却是不平静,不时地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二月十六日,皇帝御笔定下梁家满门于三月十五午门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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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好像要限免了
    那明天的更新时间在晚上的220022002200
    然后等过了0点再更新。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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