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所问,本是意在问武媚娘何出此言,竟会觉得他近来时运不佳,可武媚娘早已先入为主,李恪的话到了武媚娘的耳中,武媚娘却只当李恪已经承认了时运不佳之说,只是不知武媚娘从何知晓罢了。
    武媚娘说李恪时运不佳,自是有她的揣度,贞观六年,武媚娘曾在长安见过李恪一面,那时的李恪鲜衣怒马,随扈如云,甚至还可当着面与长孙兄弟分庭抗礼,自然是权贵人家子弟。
    可如今不过过了一载有余,李恪已经自长安沦落至此,当初的一身锦衣华服也换做了粗布衣裳,身后的随从也不见了踪影,若非时运不佳,又怎会如此。
    只是武媚娘心中虽是如此揣度,自己也对自己的揣度深以为然,不过当着李恪的面,她又担心李恪有些心气,若是坦言了面子上恐挂不住,于是婉言道“我不过是胡乱猜的罢了,公子本在长安,如今却贸然孤身现于江陵,想来是府上生了变故,才会如此吧。”
    李恪听了武媚娘的话,这才明白了过来,难怪武媚娘会有此一言,原来竟是如此。
    不过武媚娘的话李恪倒也乐得接受,不愿去反驳。
    武媚娘把他当做落魄了的权贵子弟也好,如此一来反倒省了许多麻烦,也免得有其他的风声传出,叫有心人知道了他的行踪。
    于是李恪也顺着武媚娘的话,应了下来“数日前在下府中确是突逢变故,叫小娘见笑了。”
    武媚娘闻言,忙道“公子何出此言,公子年少,突逢巨变,尚能有如此豁达胸襟,已是不易。不过公子倒也不必太过伤感,公子武艺不俗,眼下西北边线未平,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公子若是有心,大可往西北参军,待建功立业后也必有再兴家声的一天。”
    武媚娘本就聪慧,又是武士彟之女,出身显贵,眼界自然不是寻常人家女子可比,故而从她口中说出这番话,李恪倒也不觉得讶异。
    李恪道“小娘所言甚是,我也正有此意。”
    武媚娘笑道道“公子有如此打算便好,我已与家母提及公子之事,若是公子不弃,便可在府上暂住些时日,待身子大好后再另做打算。”
    李恪道“若能如此,自是最好,只是麻烦府上了。”
    武媚娘摆了摆手笑道“这倒无妨,家父正是荆州都督,亦是武臣,最喜提携后辈,若是公子有意,我也可将公子引荐于家父。”
    武媚娘之言,自本是好意,可李恪听了她的话,却连忙摇了摇头。
    武媚娘非是朝臣,自识不得李恪,但武士彟乃是重臣,与李恪在朝堂之上也有过数面之缘,是识得李恪的,若是武士彟见着了李恪,自然就认了出来。
    李恪是君,武士彟是臣,若是往常,李恪倒也不怕武士彟认出自己,不过如今李恪落难在外,而武士彟在朝中又党派不明,若是武士彟与太子亲近,叫他知道了李恪在此,李恪岂不是自寻死路。
    李恪当即道“小娘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欲振家声,靠的还是自己,此事便不必麻烦应国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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