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霜序一瞬间宛如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时候的他们都青春洋溢, 那个时候的谢风一就是这样沉静温和, 那个时候的徐青明丽而开朗, 那个时候的自己总是开开心心的。
    她第一次见谢风一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
    骄阳似火, 海风湿润,知了在树上长鸣,阳光穿过枝叶,在地上映出斑斑驳驳的光影。
    无数年轻人的故事就发生在这样的夏天。
    她和徐青接到消息, 走进师父的办公室, 见到了一个安静而空灵的少年。
    “这是我以前和你们说过的那个徒弟, 你们的师兄。”俞沛生放下茶杯,介绍道。
    王霜序其实听说过这个师兄,他是守护西方界碑的谢家的长子, 很多年前就拜入师父门下,一直留在家乡修行。
    东方的九安司、北方的玉清宗、西方的谢家、南方的李家, 这四方势力从上古时期就开始看守大地四极的界碑,但时间久远、祸事频发,界碑陆陆续续遭到了破坏, 只剩下九安还在坚守着世界上仅剩的界碑。
    北方界碑的玉清宗在上个世纪的战乱中断了传承,南方的李家代代单传, 几十年前最后一位传人还没到娶妻生子的年龄就故去了。而西方的谢家失去了界碑,发展得很不好,几百年来不断衰落,连家族中的继承人都不得不拜入别人门下。如今惨遭灭门, 残余势力为求自保纷纷整编加入了异管会,谢风一不得不离开,投奔师父。
    当年守护四方界碑的势力中,只剩东方的九安还保持着相对的独立性。
    想到这里,王霜序不由有些唏嘘。
    少年抬起头来,朝他们笑了一下。
    王霜序觉得,就是从这个笑容开始,徐青就一头栽了下去。
    谢风一在九安继续跟随师父修行,和徐青、王霜序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时间久了,三个人像亲兄妹一样同进同出。
    同样是灭门遗孤,相似的经历让徐青和谢风一这两个年轻人很快就理解对方的内心,为许多年后走到一起打下了基础。
    出师比试的时候,王霜序的武力值垫底,谢风一输给了徐青。
    徐青很快凭实力力压众人,成为九安年轻一辈里最耀眼的新星。
    谢风一和王霜序则进入了九安的管理体系,在师父的指导下工作。
    那是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最后的时光。
    后来徐青接了余沛生的密令,暗中组建天枢,成为了天枢总判,每天不是忙于管理就是亲自外出执行秘密任务,王霜序和谢风一就很少见到她了。
    再后来,谢风一开始和自己的师父发生了师徒之外的感情。
    最后,就是徐青的降级、王霜序的外调、谢风一的升迁。
    岁月流逝、时光如梭,当年肩并肩前行的三个少年,最终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路,最终站到了完全对立的两面。
    王霜序走进阁楼里,在谢风一对面坐下。桌子上是谢风一从楼下小酒吧带上来的几瓶酒。
    谢风一咳嗽了几声,打开一瓶,倒进玻璃杯里,玻璃杯在桌子上折射出明亮的光块。
    “不用了,我不喝酒。”王霜序拒绝了。
    谢风一看了一眼一旁的阿荼,问“她是谁”
    王霜序说“那个被你作为祭品送到界碑的妖。你们不是见过吗何必装作不认识。”
    “你知道了。”谢风一笑了起来。
    “前些日子我外调的任期满了,回到总部接手新工作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最近几年九安辖区内灵异事件发生频率直线上升,任务的烈度也不断增高。当时我还以为是界碑逐渐不稳造成的妖魔异象,现在回想一下,这其实是你做的,对吗”王霜序叹了口气,“因为开启界碑、打通去往神魔世界的路,需要大量的能量和祭品,你就借职务之便放出了九安牢狱内关押的妖魔,为混淆视听还刺激了许多枉死的鬼魂成为厉鬼,等到他们在人间作乱,被九安的工作人员抓捕,再运送到界碑。只要不去刻意清点牢狱里的妖魔数量,那么在明面上这整个流程简直是毫无破绽,连手续都十分正规。”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胶州湾隧道内设局困住徐青。明明想要开启界碑,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她作为枢纽。”王霜序说,“别告诉我是你顾念着往日情分,不忍心让她因为生命被界碑抽干而送命。”
    谢风一避而不答,只是说“如果还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走到必须牺牲她的地步。”
    “其实能见到你和徐青活着回来,我还挺高兴的。”谢风一看着因为尚未平静的酒液而光影变换的杯子,眸中有温润的光,“我的朋友不多,你们能活着,很好”
    “我时常会怀念我们以前,琐碎平淡无风无波。”他说,“可惜从我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王霜序问。
    “你不懂的咳咳。”谢风一咳嗽着,握住酒杯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你不懂无能为力是一种什么感觉,人力终有极限,只有神魔的力量才是永恒”
    “所以你策反九安的高层,费尽心机破坏界碑,就为了把魔放出来,向魔寻求你所说的永恒的力量”王霜序怒火攻心,一瞬间真得想把眼前这个人扔进烘干机里控一控脑子里的水,下一秒却又觉得谢风一如果不是脑子被糊,绝对不会像上中学二年级时候那样沉迷阿拉丁神灯,以为放出个小魔法精灵它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谢风一,不要用这些话来糊弄我。你绝不是那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发疯的人。”
    “连师兄都不肯叫了”谢风一说,“你错了,我这么做,的确是为了把魔放出来,借助他祂的力量来做我想做的事。”
    “谢风一,你出身谢家,应当知道界碑被毁会发生什么,九安看守的界碑是天地四极中最后一个界碑,它没了会带来多大的麻烦,你并非不清楚。”王霜序道,“如果这次不是丹朱误打误撞把阵法改了,现在九安早就完了,周边海域早就乱了”
    谢风一举起酒杯一口饮尽,把杯子重重地放回桌子上,“呵,你们整天就知道守护界碑我们看守了这个东西几千年几千年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多少人因此丢掉性命,连谢家”
    他闭了闭眼睛,想要掩饰越来越激动的情绪,“连谢家都没了。它在,就永远纷争不断,所有的人、神、魔,都在打它的主意。不如直接让它消失,大家各凭本事。”
    “何况由界碑带来的和平已经时间太久了,谁都没有继续蛰伏下去的耐心了。如今想打破人间的平衡,让神魔重新回到人世间的并不是只有我。”谢风一转着空空如也的酒杯,“久安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只要利用好了界碑,就能打开人间的壁垒,直接面见神魔,领略到祂们那翻天覆地的力量。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和徐青一样毫不在意”
    过了许久,王霜序开口道“师父如果见到你这个样子,不知道会多么失望。”
    “师父,哈哈,师父”谢风一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颤抖起来,“不,他不会在意。咳咳咳,他从来都不会在意一切都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他不会在意任何人”
    “他不在意我,我也不在意他。”谢风一站起来,站到窗边,低头看着楼下的街道,眼中燃着幽幽的暗火。
    “哪怕是师父,你以为他这么多年耗在九安、耗在界碑上,纯粹是为了理想吗”谢风一看着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客,他们或步履匆匆或闲适自在,在各自的生活轨迹上安然地生活着,丝毫想不到一墙之隔的地方有一对师兄妹在争论着关乎每个人生命和生活的大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们并不了解他。你们都不了解他。”
    “玉清宗早就断了传承,李家仅剩的后代已经故去,谢家只剩我一个。如今看守四方界碑的人,竟然只剩下了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当成人的俞沛生。”谢风一回过头来,目光幽深,“你们被俞沛生框死在了九安这片地界,很少会想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神明已经降世,只不过行迹尚且不显也不差我要找的这一个魔。”
    “这次行动也不算完全失败,虽然没有召回消失已久的天魔,但帝江已经借此机会重临人世,等到下次打开界碑,人间的壁垒将顷刻消失,无穷无尽的神魔之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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